“艾华法官昨天也来电了,说收到付记录员开具的可以给我家房子解封的单子了。”我站在执行局楼道内,一边排队一边对旁边的吴律师说,“艾法官说了,‘这您就别着急了,解的是您自家的房子,不耽误住不耽误租的,这回咱们就不‘加塞’了,就按队排了啊’。”
吴律师笑了,“那是自然啊,这已经不叫事儿了,不会太久,咱们现在可以暂时不考虑那个事儿了,只不过要记得这两天去小付那把你家房本拿回来。关键是,眼前这景象……”
吴律师说到此处,我们一同环顾四周:位于执行局小楼二楼那并不宽敞的楼道两旁是一间间的执行法官接待室,楼道里几乎被来访的原被告当事人拥挤到水泄不通!每个执行法官见面室外都排起了一队长龙,有的队伍甚至拐弯划成了s型。目测,我们所排的218室的访客就得有将近三十人!
我们排到的是第十四或十五位,我们的后面陆续又来了十几位。且人数还在增多。
“领教了吧,小刘!”吴律师叹叹气点点头,“这就是执行局的‘壮观’场面,或者确切地说,这是东阳区法院执行局的独有场面。”
我苦笑道:“这人数不亚于立案大厅啊!也是一‘三甲医院挂号大厅’。”
“没办法,谁让东阳区法院覆盖地面广、案件多呢!由此也可见咱们一开始说过的:几乎没有案件能在庭审宣判后令老赖立刻履行责任或立马还钱,全得移交到执行局。”吴律师说。
“沈宇法官……执行一庭218……见面日:每周一的下午……”我拿着那张一周前我同吴律师一同前往立案大厅窗口领取的给我们分配下来的执行局法官的单子念道。
当然,手里还有一张更早的时候、也就是8月19日庭审一周后我们去一层大厅申请执行时的批准单:
刘玉诉讼商军“民间借贷纠纷”一案经法庭审理后宣判,经核实,在规定日期之内被告商军未履行法律责任。原告申请进入执行程序,根据相关法律,本院予以批准。
(法院公章)
东阳区人民法院
2015年8月27日
“咱们应该早点儿来!”吴律师说道,“根据刚才每进去再出来一个或一拨儿当事人所用时间十到十五分钟计算,咱们至少还得等两个多小时!今后咱们再来,或者你单独来,争取下午一点三十分执行局小楼开门前就在楼下等待,然后安检后咱们就可以上二楼排在前面了,至少是前五之内。像现在,两点半快三点了,咱们这个位置,排到了至少五点了。”
“五点?法官不下班吗?”我问。
“庭审楼是肯定下班的,但是这里不同。”吴律师说,“只要是法官接待日,比如像咱们这沈宇法官,固定的是每周一下午接待,那么无论来多少人,他都得见完,只不过,”吴律师说道这苦笑了一下,“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到了五点后,见了几十人的法官已经筋疲力尽了,恐怕没有太多精神或耐心仔细听取咱们的信息以及回复咱们他的想法了,所以,见他要趁早!”
“哎呀,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环顾着楼道内喧闹如“人粥”的场面,皱眉道,“执行局缺人手?”
“说的很好!”吴律师点头,“执行局是法院系统最缺法官的部门,很多法官干着干着就辞职了,还有很多法官根本不愿意被分到这里。知道为什么么?打个比方:足球队里踢中后位和边位位置的都被称为什么?”
“干‘脏活儿累活儿’的!”我脱口而出。
“没错,执行局就是属于直面‘脏活儿累活儿’的部门,琐碎、难办、焦灼、头疼……只因为,执行局法官是直接面对老赖们,并且要直接和他们做斗争的人。也就是——第一线。”
我长叹一口气,低声轻叹:“我的个天爷!”
刚刚对话里,吴律师所说的让‘我自己前来’是提前跟我商议好的:因为跑执行局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吴律师平常案件繁多,今后恐怕无法每周一都与我一同前来,那么今后的任务大部分就交给我独自行动了。而吴律师也给我开具了一份盖着律师事务所印章的、我身份上的“上方宝剑”——“刘笑笑同为案件代理人,与吴鲲鹏律师、刘玉本人均有同等代理权”的证明书。
“这今后跑执行局的重任主要得辛苦你了,小刘!”吴律师拍拍我的肩,“当然,我作为幕后指导,有什么样的疑问、你做不了主的,及时给我打电话。我呢,只要有时间,就会陪同你前来,或者,一会儿咱们见的这沈宇法官如果要求咱俩同时来到的时候,我绝对奉陪!”
“我明白,吴律师!”我点点头说,“到了这儿,剩下的事儿就是比较琐碎和‘婆婆妈妈’的了,莫说您忙,您就是有时间,也犯不上跟着一起跑!只是您刚才说,这每周一……”
“对!”吴律师这个字说得格外响,“这是重点!由于执行法官的大部分时间都要忙于研究案情和出去执行,所以每个法官每周只有这仅存的半天是接待当事人的,且每个执行法官手头的案子繁多——据说东阳区法院每个执行法官手里至少几百个待执行案子,——他们不可能都详细记得每个案件,咱们每周前来,就是周周见他让他认识并熟悉咱们——也就是混个脸儿熟外加人熟,这样就体现咱们是焦急的,以催促他对咱们的案子加以重视、加紧执行!……”吴律师顿了顿,又苦笑着说:“还有,别指望大厅给你的沈宇法官的电话你能打得通,若说尹雯、艾华法官他们的电话你偶尔还能找到人,执行局法官的电话那就是根本不用打了,你就直接周一来就得了。把宝压在电话上?那执行局法官就除了接来电别干别的活了。”
“我忽然感觉……”我无奈地咧嘴笑道,“这真的是要面对一场漫长而持久的战役了!”
“是的,如果咱们前面的财产保全和庭审都是闪电战的话,那么……”吴律师轻轻一哼,“现在才真正到了持久战啊!”
“回去我得看看那篇文章了,”我打趣道,“老人家的《论持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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