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麻衣……”
“……”
“麻衣兄……”
“……”
“麻衣老兄……”
“……”
次日正午，老人依旧结跏趺坐在小屋内的蒲团之上 。
胡泊川这时腿部依然很疼，但已经可以勉强扔掉双拐走路了。
不知道是老人的草药起了奇效，还是这里的龙肉对筋骨的成长好处巨大，反正仅仅九天工夫，他的骨头已经接好了，按老人的说法，再有五六天就可以恢复如初。
现在的胡泊川没有心思惊叹此处远胜过他所处时代的医术水平，他更关注如何唤出霍麻衣。
他悄悄跑到屋外，蹲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手中紧攥的伏藏阵盘，口中一遍一遍呼唤着那个老道的名字。
没有发光，没有烟雾，没有任何反应。
“是不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他想了想霍麻衣第一次出现时的状况，就将手中的阵盘向着稍远的地方丢去。
“麻衣老兄，麻衣老兄……”
“……”
还是没有反应。
“方式还是不对。哦，对了，当时是刚吸过我的血的。”
他忍痛将手指尖咬破，将血滴在上面。那滴殷红的血液并没有消失，随着胡泊川颤抖的手一晃一晃的。
依然没有反应。
是姿势不对吧？当时是站着丢的，现在是蹲着，于是他试着站起来丢，没反应。
是距离不对吧？远远近近各处他又丢了十来次，没反应。
是环境不对吧？各种形态的草地、空地、林地他也尝试放置了多次，依然没反应。
费尽了周章才找回阵盘，又想尽了一切方式去打开阵盘，但霍麻衣依旧没有出现，现在胡泊川彻底泄气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恨恨地骂道：“霍麻衣，你该死！”
“你跟蚂蚁叫什么劲啊？听了你一下午活蚂蚁、死蚂蚁，又埋怨蚂蚁凶的，这些蚂蚁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呐？”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胡泊川耳边轻轻响起。
“老头子是这么说的？”山下的寨子正堂里叶炙问叶敏道。
“嗯。”叶敏点点头，口里答应着，眼睛却早落在旁边的田成脸上。
叶炙身后垂手而立的褚昆的拳头又握紧了。
听到叶敏说出后山爷爷愿意交出复晶龙来交换猴人的消息，田成心中早乐开了花，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叶炙兄，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但还有一个问题……”田成话说了一半，便不再言语，眼睛却瞟向了叶敏。
叶炙明白下面说的话是不能让叶敏知道的，于是向旁边痴痴看着田成的女孩挥了挥手道：“敏儿，我们这里还有些重要的事要谈，你先回避一下吧。”
叶敏有些气恼，嘴一嘟道：“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要说，哥，你别老这么鬼鬼祟祟的，田成哥都让你带坏了。”
“我带坏了他？诶，丫头，你要知道，我可是你哥，是田成带坏了我好吗？这家伙可是个心怀叵测的家伙。”叶炙心中十分不爽，正要张口呵斥她，田成却向叶敏说道：“敏儿妹妹，这也是我的意思。”
“那我就先走了。”叶敏听田成这么讲，低下头不情愿地离开了屋子。
见她走出屋子，田成接着说道：“叶炙兄，我刚才要说的事是，你想没想过该怎样向特使大人解释这头复晶龙的来历呢？”
“这个……”叶炙沉吟半晌道：“难道不能如实说？”
“当然不能，老头给我们这条龙上交除了要为寨子解围，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让我们不要说出他的事儿。你想，若是照实说的话，就不可能不说那个后山老头，也不能不说那个猴人。猴人的事情特使知道了倒没什么，可那个老头的事情被特使知道了必然会被带走，那当初收留他带来的好处……”
有褚昆在，田成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叶炙已经听出了他的意思。
当初收留这个来历不明的老人并没有上报铁血帮，这本就违反了帮内的规定。况且自己取得今天的位置也是老头直接成就的，若是此事真的被铁血帮知晓，焉有自己的命在？
想到此处，叶炙不禁冷汗涔涔。
“确实不能如实禀报，”他面色有些苍白，对田成说道：“那不知贤弟怎样考虑？”
听到叶炙改变了对田成的称呼，身后的褚昆则面露诧异之色。
“叶炙兄，解释复晶龙来历之事很简单，按我说的办保证不会有任何纰漏。”田成胸有成竹地回答。
见叶炙疑惑的目光，他接着说道：“只需命老头用镣铐捆绑了复晶龙的腿脚放进晶龙圈中，龙身上再划几个口子，然后对特使说晶龙在圈里被这家伙吃掉了，逃跑后被我们最后堵在山里，最后千辛万苦地将它拿下便可。”
叶炙问道：“特使要问起我们为何不报告又该如何是好？”
“那也简单，只需说就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来不及向帮内汇报就行。再说特使收到了复晶龙，绝对是大功一件，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在意这些细节？这样，那老东西的事就不必向特使说了，你说是不是？”
“哈哈哈，这个说法甚妙，就依贤弟所言。”叶炙心情大好。
田成见状，心知这下老头和猴人两个秘密都瞒住了，但要想让秘密变成功劳，还需要继续进言。
“还有一个问题你还需要考虑，”田成继续说道：“老头在后山住的事寨子里的人都知道，难免会有人在特使面前说漏了嘴，所以你一定要让所有的人保守秘密。此外老头虽然一直待在后山屋中，但那个猴人却不敢保证不出来，我看也得有个靠得住的人看管。”
“封口令我这就安排，至于靠得住的人嘛……”他回头看了看褚昆，心里暗叹，这小子虽然可靠，但头脑却不灵活，这种事儿交给他还是不能放心，想罢便道：“这事儿我出面不太合适，那就只能有劳贤弟了。”
田成闻言心中暗喜，果然将此事交给了自己，也省下许多要来这个差事的借口，嘴中却说：“兹事体大，我本不敢接受，但既然叶炙兄这么瞧得起我，我也只能想办法为你分忧了。”
两人又细细说了些接待特使大人的细节，这才各自散了。
“你跟蚂蚁叫什么劲啊？听了你一下午活蚂蚁、死蚂蚁，又埋怨蚂蚁凶的，这些蚂蚁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呐？”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胡泊川耳边轻轻响起。
胡泊川闻听有人问话，心中并未欣喜，因为他知道这个腔调不是来自霍麻衣，而是发自那个拄着龙头长杖的后山爷爷的口中。
他回过头，看到了笑眯眯地老人。面对老人的问话，他脑子急转，结结巴巴地编了一套谎言。
“蚂蚁……，我……我好像记起我来的那个地方有一种可以操控蚂蚁的方法，有口诀的，口诀……口诀好像是‘不怕不怕啦，蚂蚁牙黑，蚂蚁牙厚，蚂蚁牙豁豁’什么的，反正我也记不太清了。这会儿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想起来试一试。可这里的蚂蚁老凶了，不但不听我的，还咬我，不信你看！”
他伸出被自己咬破的指头向老人展示着。
老人并没有在意，而是若有所思，半晌他突然说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魔道的‘御虫术’？咦，你说的那些蚂蚁在哪呢？”
“在哪？”胡泊川看看光洁的地面，哪里有什么蚂蚁。
“诶，奇怪呐，刚才明明都在这儿啊。这会儿蚂蚁都去哪儿呢？去哪儿了呢……嗯，估计……估计是您老这么一过来，吓得它们回家了吧。”胡泊川硬着头皮继续编道。
“哦，是吗？”老人似笑非笑看着他，“我知道你有秘密，不过我不会逼着你说的。你继续吧，等你想起来记得教教我啊。”
说完就拄着龙头杖，佝偻着身子往回走，口中也念念有词：“不怕不怕啦，蚂蚁牙黑，蚂蚁牙厚，蚂蚁牙豁豁……”
胡泊川擦擦头上的冷汗，“蚂蚁牙黑，麻衣呀，你真他妈黑。”
阵盘器灵没再出来，让胡泊川有了深深的无力感：想回去就得依靠阵盘，要用阵盘就得修炼，要修炼就必须求助霍麻衣，可霍麻衣却像蚂蚁一样没了踪影。
靠人不行还得靠自己，可自己又能做什么？
绝望的胡泊川躺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踢醒了。
睁开眼就只见满天的星斗下，有人正居高临下的瞪着自己，面目虽看不清楚，但那映衬着星光的双丹凤眼无疑表明，她就是叶敏。
见胡泊川醒来却没有起来的意思，她厌恶地说了一句：“醒了就起来，别每天像个死人一样，除了吃就是睡。”
“你是白痴吧，你见过那个死人能吃能睡的？”胡泊川正气不打一处来，恶声回应道。
“你要死啊？”叶敏见这个讨厌的家伙竟然敢回嘴，怒不可遏地就要再次踢他。
“敏儿，忘了刚才我说的话了？”屋里传来老人淡淡的话语，“赶快回去，记得叫你哥明早过来领香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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