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美死了,她的尸首被悬挂在市井,例无虚发的三日必杀再次成功,其罪为渎神。
神权社会,渎神是绝对的死罪。
神是什么?一个人还是一个称呼?亦或是别有用心的虚伪者?
“不会的,我女儿向来尊神敬佛,她是被诬陷的!”
老父垂泪,言辞之间是质疑,更是痛心,可惜围观者皆冷漠,哪怕投以一个同情的眼神也没有。
有时候真相不重要,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话题,而今得到了满足,恶语由此滋生。
“你听说了吗?”
“什么?”
“死的那个女人啊!”
“她怎么了?”
“据说死的时候是光着脚的。”
“那又怎样?”
“肯定是与情郎偷会被杀了。”
“原来是这样。”
经不起推敲的结论一经出现便散布,这就是舆论的力量,它与氛围一样,是世间最毒的武器,没有神人敢于挑战。
“让开让开。”
人群被分开,总是姗姗来迟的捕快到了,司徒美的尸体也终于落地。
“我可怜的女儿啊!”
老父再次啼哭,比之前更伤心,因为摆在家里的丰厚聘礼没了,那个能让他身价倍增的女婿也将消失,一切又回到了起点,他将面临一笔庞大的债务。
那些捕快不等仵作就随意翻动着尸体,对于死者没有半点敬畏。
查?
有什么好查的?
在这个每天都有人死的世界,司徒美这样的只是一粒微尘,不会有人去追究,拿张草席一卷埋了便是。
错了,还是有一种人会在意,他们是另类,是少数,为了心中的正义甘愿舍身就义的侠客。
斜地里伸出了一根竹竿,将贪小便宜的捕快打的直哼哼,从他的手上掉出一块没有太多价值的玉佩,那是他刚从尸体身上摸下来的。
“什么人?”
另类的出场总是伴随着气势,因为他们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不愿和愚者同流合污。
一根竹杖,一双芒鞋。
那却是位浊世佳公子,不沾人间半点烟火。一身白衣胜雪,就算与大唐高僧相比,也只是缺了一匹白马,少了一个光头。
他将玉佩拾起,娓娓道:“我循着佛光而行,一路来到了此处,本不想驻步,这双脚却要我停下。”
是业,是当世报,他有了一双不由自主的脚,和一颗管尽闲事的佛心。
“碍事!”
“滚蛋!”
流言蜚语明目张胆,更有甚者挥棒驱赶,朗朗乾坤,没有佛的立足之处。
佛公子没有在意,他不需要被在意,划破了手腕,用喷洒的佛血为她洗尽铅华,“佛血洗尘,不哭不痛。”他从身上撕下一缕白条,为她掩上双目,遮上双耳“看不到,听不见。”他以佛身跪下,迎接一个新生,“西方极乐之门开启。”
霎时间,佛光漫天,朦胧中,司徒美缓缓站起,“多谢大师!”
一扇门,一处极乐,走了身,留了影。
她有这个资格,因为她的呼唤,圣者降临了。
“你弄何玄……啊!”
有一名不开眼的捕快想要动手,却被佛光灼伤。
“法华三千,妙法十万,难抵佛下一人低吟!”
佛公子渐行渐远,浩瀚佛光笼罩方圆,“执着放下,贪念放下……”
有这么一个说法,人间是一个漫长的轮回,从神到人,又从人到神,悟了就是神,悟不了就只能是人。
一地金莲,句句警语。曾经执着,过往名利,尽散风中。
“大梦初醒!”
“回光返照!”
“我佛慈悲!”
曾经的繁荣消散在烟雨,他们解脱了,再没有尔虞我诈。
妖僧!
自古圣僧配妖女,纵然是修为惊天的佛公子也被一个妖女盯上了。
“给我站住!”
佛公子停下了,因为他的脚不听使唤,或许在佛的眼中没有妖邪,没有界限,只要放下就能成佛。
“你这妖僧使了什么妖法?”
也难怪她会这样想,人的天性又岂是朝夕能够更改。
佛公子认得她,一个跟了自己九世,又这么特殊的女人,再怎么脸盲都不会忘记,“来世……来世再还!”
第九次,这是他第九次这样说。
而她当然不记得,纵然被伤的遍体鳞伤还是忘记,一次次去接近。她说:“我在问你!”
佛公子只能苦笑,同样的台词,任谁听了九次都会像他一样苦笑,“我在找一个人。”
“哈?”
佛公子继续答非所问,“他非人非圣,却是半佛半道半阎罗!”
“你唬我!”
她当然生气,世间哪有那样的人,不对,生气的方向弄错了,“我是问你使了什么妖法,为什么村民一个个跟入了魔似的。”
佛公子问:“这样不好吗?”
“当然不行!”她道:“虚假的和平根本没必要,少了真实感。”
佛公子看着她,她没有身躯,只是一道影子,此刻正叉着腰,一副要教训他的样子。他笑出声,“今生,我依然护你。”
她真的怒了,张牙舞爪起来。
佛公子噗嗤笑出声,“你回头看看。”
她转身,哪有村民,哪有城镇,不过是一片荒坟,“怎么会这样,我从小生活在这里,额……我又是谁?”
你是谁?
你是一个留恋凡尘的影,对帅和尚见色起意的凡女!
“跟我走吧,我为你护航。”佛公子第九次邀请。
呸!人家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你说一句我就要跟?
所以她问:“我们去哪?”
佛公子答:“陪我寻找一段佛缘!”
不懂!
……
亭前,三日必杀榜单还在,不过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现在要讲的是一个超级鸡婆,却又强大到没边的男人。
陆羽在钓鱼,好吧,他只是摆出了钓鱼的动作,用一根鱼竿吊着三个道门的弟子,底下是一头饿了许久的凶兽。
“不要,饶命啊!”
“魔鬼,你一定是魔鬼!”
“你就这样对待可爱又多情的师弟?”
陆羽很有耐心,对动物也很有善心,稍微将鱼竿倾斜,让凶兽能够到吊着的三人屁股。
“我说,我说了。”
“你这白眼狼,我真是看错你了。”他的屁股一凉,立马改口,“师兄,他口齿不清,还是我来说吧。”
陆羽将三人拉了上来,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同情心的,至于底下的凶兽……正好他也有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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