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可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一大早就硬着头皮带着只认识两天的明婉他们四人直奔南城市公安局。虽然相识甚短,但同是部队出身的我们,有一种超越直觉的信任,这也是我决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与他们四人共同开展外勤调查的重要原因。
简短的拜会了王局长后,直奔证物室,对程达安自杀时家里留下的可疑物品进行了排查,结果一无所获,这些证物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相信一个为了工作终身不娶的工作狂家里会一点工作痕迹都没有,我就不信了,我一会儿就把这电脑恢复下之前的记录,一定会有线索的”,王宇对目前这种状况显得十分不甘心,“猴子,你怎么看?”
侯千羽此刻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明显不在案情上,“这你就该多请教请教陈队长啊,这里的工作他才是专家嘛”,猴子一脸坏笑的看向我,似乎要看我的笑话。
一旁的穆雷似乎没有明白猴子的意思,也跟着问了起来“是啊,陈大哥,这到底怎么查啊?”
众目睽睽之下,我也只能苦笑连连。其实,在没有一丝线索的情况下,我没有什么任何好主意,只能循规蹈矩,按套路出牌吧,“看来我们还要再去一趟程达安的家”。
“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婉拄着下巴,撅着小嘴认真思考的样子显得特别的可爱。“这里的切入点还有有效信息太少了,好像被人洗过了”。
我盯着手中一块黑漆漆的石头着了迷,这块石头的闪烁着异样光泽,说它是玉石又没见过这种颜色,说它是块普通石头的话,程达安又没必要把它放进口袋,一个谜团嵌入了我的内心,而我则顺手将玉石放进了口袋。
猴子在一旁推了下我,我急忙错开眼神胡乱说道,“嗯,洗了,昨晚洗的”。
穆雷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陈哥,你干嘛呢?还没睡醒呢?”
“还不去调查,一天天的就知道偷懒,就你们这样还想不想回特战队了!” 不等我有所辩解,明婉绷起脸来,“陈队长,我看咱们还是早点出发为好,别耽误工作”。
“对,别耽误工作”,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政治觉悟这么低,理论水平还达不到活学活用的境界,以后必须向明婉同志多学习学习。
从公安局到程达安家的距离并不算近,但一路上凭借着王宇出色的车技和一套部队特殊牌照,很快就来到了一座高档住宅楼下。
“就是这里了,a座33楼”我看着手中记事本记录的地址信息。
“那是几门啊?陈哥咱不能上去一家一家的敲门现问吧?”穆雷有点发懵。
“如果没猜错,33楼其实就一个户型”,猴子看着每层的装修风格基本一致,就做了个简单猜测。
“侯兄弟分析的不错,这个小区每层就一户,从外面看,这里的建筑平淡无奇,但一进房门,就是别有洞天,通常都是四五个卧室,两三个卫生间,哎,像我这样的小警察一辈子也买不起这样的房子喽”我也只能利用工作机会欣赏下这样的房子,毕竟看多了晚上就会跟想对象一样睡不着觉。
“故宫给你,也只能住一个人,你要那么大的房子有什么用?养猪啊?”明婉白了我一眼。
对于她的白眼我也感到一丝好笑,心想你一个没步入现实的小丫头怎么会了解现实的诱惑,想到这里我也轻松不少,至少还有比我幼稚的孩子。
撕开三十三楼程达安家门外的封条,发现里面的装修竟十分考究,家具虽然很少,但清一色的都是红木家具,那种细腻程度绝不是小商小贩批发制作的劣质产品,屏风隔断也尽是古风古画,其中主客厅一面翡翠屏风让在场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不仅那玉质色彩饱满,雕工更是非同凡响,一条巨龙腾空飞翔,俾睨天下。
“嘿嘿,你们看,这玩意要是卖了,能卖一百万吗?”穆雷看的直流口水。
“我估计得五百万”,王宇看着屏风说道,“如果这个屏风没有坏的话,估价应该是五个亿吧”。
我们都被王宇这句话给吓到了,“五个亿?”明婉惊呼了起来,随后急忙用手捂住了嘴。
“不光坏了,而且还雕错了一处”,猴子眼光毒辣的指出,“你们看,这龙的脊背上明显雕刻了一枚逆鳞,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取了下来,形成了一处缺陷” 。
我看着眼前这扇屏风总感觉有些奇怪,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我顺手伸进口袋,摸了摸手中的石头,应该没有错,我掏出石头,与屏风玉龙相比对了一下,发现正好契合。
“咦?这就是那块逆鳞啊?”王宇,一下子就贴了过来,仿佛看到了一张写满了零的巨额支票。
“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让程达安在生命的最后想起了这块逆鳞”,猴子凑了过来,“但这块鳞片应该没什么啊,只不过是精巧的利用了于是瑕疵而已”,原来猴子的老家在云南腾冲,他对玉石的了解可以说是从小到大的长期教育,比一般的专家还要专家。“只是这个瑕疵好像有些问题”,便不再作声,死死的盯着那块缺陷。
“也许,只是碰巧碰掉了,程达安想留起来以后再修补呢?”穆雷不解的问道。
“雷哥,如果你打算自杀,还会担心家里晾的衣服什么时候干吗?”王宇一脸鄙视的看了看穆雷。
穆雷并没有生气,而是想了一下说道“这个我还没想过”。
“这么说鳞片应该对程达安有什么重要的意义。”明婉从我手中接过鳞片,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我心里有个奇怪的念头,但还没有证据证明,便收齐了鳞片,“等回去一定提醒我去一趟技侦”。
猴子看了看我,“陈队也有同感?”
我笑了笑,没有再说。
其实,这个案子的案情昨天之前已经很明了了,程达安的自杀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想找的只不过是他与集团犯罪的联系,但目前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大家小心翼翼的查看这房间的情况,虽然明婉和猴子他们都是部队军人,但由于特种部队的专业课程有与刑侦相类似的侦查科训,所以他们的行动看起来虽不比刑侦干警专业,但效率绝对更加有效。
而我则再次翻看起了手机中保存的现场照片,其中,程达安自杀的照片深深地激起了我的疑问,“为什么是这种死状?”按照我多年的工作经验来说这完全不符合常理,一个人如果想要自杀,大可在一种自己觉得相对舒适的环境下,结束自己的生命,可程达安却趴在地上。
“起初,南城警方也认为事有蹊跷,但现场除了陈江河以外,没有第三个人在现场的证据,而陈江河离开的时候,电梯录像显示的时间与程达安死亡的时间相差将近一个小时。”明婉走了过来,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我摆了摆手,然后自己慢慢的躺了下去,右手比成一把手枪,抵在自己的头上,然后慢慢的转向另一侧,不断用力,让自己的脸狠狠地贴着地面。
“陈队,你们破案都这样吗?”猴子差点笑了出来。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此刻,我就是程达安。
我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我把右手直接死死地按在了脸上,用力的下压,剧烈的疼痛从耳际和颧骨传来。
“陈哥?陈哥你怎么了?”见我不做回答,反而更加用力,整个脸都呈现出了一种酱紫色,穆雷一把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这时,猴子和明婉的脸色顿时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惊讶
“像吗?”我不敢揉脸,转身跑向了卫生间,去照镜子。
“简直和照片中的一模一样”,明婉跟了过来,把手机递到我的手上。
我看了一眼,但又能说明什么呢?死前还要自虐一番?从程达安的穿着和房间内来看,根本就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如果强行解释的话,就是程达安喝了一杯红酒然后自虐情节发作,把自己按在地上,最后开了一枪?
一切的问题似乎找到了答案却又好像得到了更多的问题。
不知不觉,天又下起了大雨,我来到了一处风景正好的窗前,外面是一片醉人的海景,一条干净整洁的街道延伸进了远方市区的繁华灯火之中。
气温下降的着实有些快,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慢慢的玻璃窗上浮现了一层霜气,我不经意的向下望去,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图案,急忙把其他四人喊了过来。
“之前调查有这些记录吗?”我急切的询问。
“这是什么,之前没有人发现啊?”明婉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可能是程达安画的吧,也许就是没有意义的涂鸦”,王宇说着也认真的看了起来,但这种随意的画作过于抽象,难于理解。“什么啊?拿自己当梵高吗?就这个32我能看出来。”
“32?”一道电光劈进我的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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