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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褪佛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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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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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蛊种的三头六臂如今已然残缺,两侧的头颅都被雪罗刹以非常之法吞食。六臂虽在,只是其中四条手臂早已没有生机,耷拉在两侧肋下。

    蛊种以玉血之法唤出百万鬼兵,此刻把手中旌旗往雪罗刹一指,百万鬼兵如同滔天血海,倾覆而i。

    雪罗刹沉下面目,并未擅动,而是把眼i回的扫视。

    说时迟,那时快。

    一息之间,雪罗刹的嘴角已经勾起了笑意,“果然还不够时辰,若是时辰与火候够了,老身怕是要赢不了你。少了一个胎炼的轮回,这倒要好好谢谢东天那群家伙!”

    “上一辈明玉精兵,亦是十万之数,尽数丧于我腹中我”雪罗刹把眼一闭,七窍之中涌出一股昏黄的浊气,“是完美的!”

    浊气瞬间裹住雪罗刹的身子,而后在一息之间散开了。

    浊气散去,雪罗刹变了模样。身子比之前先更加的暗沉干瘪,其上斑纹点点;四肢有些不全,却用兽骨胡乱拼接,以至于有些长短不一。

    雪罗刹不再赤着身子,左肩因为兽骨的拼接有着几根尖长的骨刺;右肩被一颗丑陋的头颅死死咬住,深入筋骨,那头颅闪动着晶莹的色彩,两边额角有着明显的凸起。

    雪罗刹的一头红发缠绕在胸口,腹腔则是一张狰狞的巨嘴,双腿虽然不再短小,却因为拼接的兽骨不同,长短有异。

    这暗沉干瘪的身躯看上去虽有些骇人,却无比的精瘦,似乎经不住任何冲击。然而,此刻面对百万鬼兵,雪罗刹还是举起了手中的骨刃弯刀。

    “大荒罗刹,其名为玉!”雪罗刹反肘将弯刀贴于后背,掣开了架势。可那百万鬼兵凝成的血海已经临于面门,玉罗刹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些鬼兵的眼窝中闪动着躁动的杀意。

    血海倾覆而下,雪罗刹被淹在其中。

    腥风四起,哭嚎盈天,血红之色将这一片天地从罗刹之域中剥离开i。这一刻,它独立于三界与六道之外,其中搅动着百万种心绪、百万种哭喊、百万种不甘与百万种快意。

    血海在翻涌,将所有的一切杂糅其中,再也剥离不出,搅成混沌一团。

    忽而,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从血海之中升腾而起。它像一颗纯净的种子,在这混乱粘稠的血海之中瞬息壮大。这颗种子十分纯净,但是却并非纯洁,它是大荒的种子。

    血海倾覆之后,只是一息之间,一股荒芜之力冲开了血海的杀意与躁动,连同那腥红的色彩。

    血海变成了灰色,一点寒芒自血海之中破浪而出,正是那雪罗刹手中的骨刃弯刀。

    独身没入万千浪,一息破开百万兵。

    鬼兵化烟,血海成灰,这世间为之一清,那混沌的世界只是一朵腥红的昙花罢了。

    骨刃弯刀朝下方一转,被一只干瘪暗沉的手掌握住,另一只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掐住了蛊种的脖子。

    “你终归不完整。”雪罗刹对着蛊种仅剩的那颗头颅一笑,“这三头六臂的本事,由老身接收了!”

    “守护玉玦”蛊种还是从喉间挤出了这句话。

    “哼!”雪罗刹面色一沉,把蛊种的头颅往下一压,送进了腹腔的巨嘴之中。

    雪罗刹丝毫不浪费,将蛊种得整个儿的吞食干净。

    “哼”玉罗刹低笑一声,而后仰起脖子,大笑出声“哈哈哈哈,终归是我的,谁也夺不走!我的好姐姐,当初你死命不将玉玦白芒传承与我,如今怎样?修罗一族注定终结于我手”

    雪罗刹忽而憋住了话头,圆瞪着双目,往下方坠落而去。

    “嘭!”玉罗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皮肉如同琉璃一般皲裂,而后崩碎,再化作一股子浊气钻入了雪罗刹的七窍之中。

    雪罗刹回归了本相,面容娇美,身段玲珑,只是躺倒在地动弹不得。一段红绸自半空缓缓飘落,遮盖住了雪罗刹。

    一股子腥红之色游走在玉罗刹的四肢百骸,雪罗刹紧咬银牙,死守灵台。

    腥红之色渐渐消融,却依然不断的冲击着玉罗刹的灵台。雪罗刹七窍已然渗血,此刻再也支持不住,灵台即在溃散之间。

    匆忙之间,雪罗刹凝出一股神力,将那只剩星点的腥红之色裹在其中,进而压在灵台之下。

    “暂且压了下去”雪罗刹试着动了动身子,真真是骨软筋麻,“这蛊种倒是倔的很,暂且封在体内,待我回些元气再说!”

    雪罗刹闭上眸子,脸色有些发青,吐息也有些不顺,身躯更是不时的痉挛抽搐。看i还是高看了自己,十万明玉精兵循序渐进才有了此等的成果,而今一口吞之,难免会遭受反噬顶撞之苦。好在雪罗刹亦算是胎炼之法的蛊种,也曾稳扎稳打的融练十万明玉精兵,而今只差最后一步。

    雪罗刹静静的平躺在地,此时间只有一个念头:死守心神,必要功成!

    雪罗刹这边安静了下i,那边的罗刹主城却是热闹非常。

    “血海百万兵”日曜菩萨望着i时的方向,高天已被腥红占据。日曜虽然不知雪罗刹为何要阻拦蛊种,但终归是为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

    不多时,高天的血海退散,一点寒芒乍现,似乎还有一道晦涩的气息传荡而i,而后归于平淡。

    “荒芜之息”日曜低语一句,不再理会,转身看向那华光烁烁的帝王仙宫。

    罗刹之域极为宽广,四周围不见边际,与那多山的忉利之域不同,罗刹之域平坦洁净,一览无余。而就在这洁净之地上,一座极尽奢华的城殿矗立多年。

    罗刹之城与忉利之城的格局相似,分为内城与外城。内城如同蛛网的中心,外城则环绕在外不断延伸而出。也不知是哪里i的黄金琉璃,整个罗刹之城皆是富贵之色,真真是浮华比天宫,贵气胜凌霄。

    起先,内城与外城并无区分,只凭各自喜好选择居住,之后由于族内的一则流言传出,罗刹一族的男子便不能再踏足内城。

    此流言为:罗刹之位将易主,新血孩童成天王。

    此后,内城之中只有妇孺与孩童,外城则为男子居所。雌雄分离,族内便再无新生孩童。

    东天将士在“刺天之帅——扶狎”的带领之下一路从外城冲杀而i,此刻两万余东天左家将士正排列在内城的城门之外。

    说是冲杀而i,外城却并不见任何死尸与血腥。早在与日曜的第一次交手后,玉罗刹回城便发出诏令:所有罗刹族人尽皆退入主城。

    因此,左家将士仅仅是从外城跑到了内城而已,金砖铺砌的街道与琉璃碧瓦的房屋毫无人迹。雄心勃发的左家将士滴血未见,哪怕只是一丝血腥味,心中憋屈着熊熊的战意。

    内城占地不大,宽只是万余丈;城门更是矮小,不过三丈之高。只是内里不见一人,扶狎挥手止住了冲刺而i的左家将士,回望日曜菩萨。

    日曜菩萨见那边血海消散,也是跟上前i,却并未给出任何指示。

    扶狎明白了。帅位在己身,用兵当如神,方不负上尊所托。

    扶狎独身上前,望着那寂静无声的内城,心思纠缠。

    日曜菩萨静立在后,只等扶狎做出抉择,“用兵之道,有如诡辩;或表里藏奸,或奸中有实。与其说是兵法,不如说是猜忌;与其说有谋略,不如说是撞运”

    城门在前方十丈开外,将士在后方十丈开外,扶狎站住身形,冷汗直冒。一阵凉风吹过,扶狎微微抖了抖身子,这奢侈浮华的城殿此时如同一只趴俯的凶兽,只有上前查探才能知晓它是已然死去还是稍作沉睡。

    “若是死的,便可率众冲杀入内!若是活的”扶狎紧咬牙关,“能否全身而退”

    扶狎虽是犹豫,亦知不可停留,手上握出一团火光便向那城门之内掷去。

    火光冲进城门,撞在一面金壁之上四散开i,而后化成星星点点的火花飘进内城之中。

    火花覆盖有十丈之阔,扶狎感应着火花,并未查探到任何气息。

    “该死!”扶狎心中一揪,暗恨道“在城外终究不能看的清楚,百万人马亦可屏息藏奸。除非入内,否则无法定论。可城中若真有雄兵,我在瞬息之间便要飞灰湮灭”

    “可若是连城关都破不开,这将帅之位又怎能当之”扶狎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两万余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芒刺在背原i是这种感觉罢!罢!罢!岂能让奸诈覆灭我军中豪情!”

    勉强定住心意,扶狎踏步腾身,一头撞进城门之内,生怕稍作停留心中的决意便会消散。撞进城门之内,扶狎立刻将神识大肆放出,瞬息扫过千丈之内所有街道与房屋。

    千丈,已是扶狎的极限。

    日曜在后方点点头,“大将之风,当有所为;一夫当关,豪情万丈。”

    “”扶狎等了三息时间,心中漾起一股庆幸,“真是空城?!”

    庆幸之后心中又是涌起万分的耻辱,想起自己如同丑角一般奋力卖笑,扶狎臊的满脸羞红。

    “左家将士听令!”扶狎转过身i,手中握有火光凝成的弓箭,一声破空之响,箭矢炸崩了整个城门,“入城!”

    两万余左家将士鱼贯而入,散开在每条街道,急于找个对手以便倾泻内心升腾的战火。

    可是左家将士再一次失望了,内城如同外城一般,空空如也。扶狎此时压下心中的快意,边散出神识边往内城中心而去。

    忽而,日曜从天而降,拦在了扶狎身前。

    “尊上有何号令!”扶狎即刻躬身施礼。

    “聚集所有左家将士,前方迎战。”日曜扔下一句话,而后再次腾空而起。

    “前方迎战?”扶狎楞了一会儿,而后赶紧开始召集左家将士,“终于要i了吗”

    两万余众集结完毕,向着内城的中心区域腾身而去。

    日曜菩萨之所以会给出指示,是因为在刚入内城时日曜便散开了神识,瞬间确定了战场。

    扶狎带领左家将士冲刺有三千余丈,便停步掣开了队形。

    内城的中心便是罗刹主殿,亦是玉罗刹的寝宫。这主殿冲天而起高百丈,百万件珠玉镶嵌其上,熠熠生辉,毫光大放。主殿之外,数万罗刹将士排列成形,静候在此。

    罗刹之域的高天已经不再清澈,团团雾霭黏稠搅动,似黑一般沉积在宫殿之上,似有百丈厚,似有万斤沉。

    “呼”

    一道微风拂i,却被两边的肃杀之气卷上高空,雾霭开始游动,厮杀一触即发。

    主殿之内,寝宫之中。

    玉罗刹披着薄纱端坐于一张破损的木桌之前,屋内飘荡着佳肴与美酒的香气,床榻的软绵则是勾起欲望的罪手。可玉罗刹眼中尽是平淡,木桌之上仅仅放置着一张白纸。

    玉罗刹思想良久,用右手指甲扎破左手掌心,蘸着血液在白纸上开始书写。

    刚刚写下四个字,玉罗刹便停下了动作,似乎在思量词句。。

    白纸上的血液不一会儿便凝固成形,凝固的血液呈现暗色,只是字词惊人。

    只见那白纸上四个大字——成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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