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只好尴尬一笑道：“这……可汗，我只是个未出的小姑娘，皇室子弟的婚事，我可不敢乱议，传回中原，该说我多管闲事不守妇道了。”
胡腾的规矩没有中原那么森严，自然不能理解中原所谓的“不守妇道”，只觉好笑，一阵哄堂大笑之后，便就此揭过。
然而鲜卑明欢却没这么容易就此算了，又看了完颜破一眼，就算看看其他不相干的臣子，也难免面有惊讶之色，而他却悠然喝酒，毫无影响，一副早知道此事的模样，想来……
他确实是知道的了！
再想到他与这曲听泷眉目传情的模样，当即委屈起来，气得站起身来扭身就跑，更是惊得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鲜卑可汗越发尴尬，只好连连敬酒，王后看看来看看去，只好告退追出去找自己的女儿，曲听泷到底是看不过这么小一个小姑娘要远嫁和亲，而且还是心有所属的情况下，忍不住向坐在对面的完颜破使了个眼色，完颜破却将酒杯举起来，遥遥对她比了个敬酒的姿势。
啧，果然心还是够硬。
他或者无赦，都一样，心狠。
想起无赦，她又神思飘远开来，心下像有只猫在挠，又想知道，又怕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纠结得小脸都拧成了一团，熬啊熬，总算是熬到了结束的时候。
鲜卑可汗留她暂住宫中，随后挥手让众官员各回各家，完颜破趁机起身来扶她，送她回后宫：“十二那边，想是结束了，事情如何，也该有了个定数，无论如何，我明早把人送过来还你。”
“若十二少了一根寒毛，我就要你拿命来偿，说到做到。”
他也算见识过她的可怕之处，满脸无奈应了声：“好好好，怕了你，我一定让十二全手全脚回来见你。”
她一边走，见四下无人，便挣开了他的手，回过神来，认认真真：“中原的事……”
院子里没有掌灯，一片昏暗，只有一轮盈盈圆月，倾洒下雪白的光影，完颜破一笑，好整以暇地靠在了院墙上，指了指头上的月亮：“虽然我是不介意的，但是在你们中原，我们俩这算不算是不合规矩？”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一片漆黑，啧。
被沈甯曦知道，怕是能醋死他。
曲听泷怒起，一叉腰满脸泼妇的刁蛮劲：“还不快说！”
呵，一点氛围全被破坏干净了。
完颜破这才一耸肩，两手一摊道：“想知道哪些？”
她又横眉竖眼的：“明知故问！”
“你早知道吧？”
“知道什么？”
“还装？”完颜破挑眉，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语气里更是透着某种深意，“我不信你会不知道他在装傻。”
她应对起这种诘问倒是格外得心应手，一脸天真与无邪，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疑问，脑袋一歪：“什么，他在装傻？”
完颜破啧了一声，叹了口气，也不再追问，只道：“他好了，不傻了，这会你们中原正一片混乱呢。”
“那他人呢？”
见她问起沈甯曦的情况，完颜破一笑，意有所指：“你果然知道，否则何必关心他。”
她闻言一噎，故意瞪了他一眼，叉腰道：“那是我未婚夫，我关心他是关心我自己有没有成寡妇。”
“那你成不了寡妇了，开不开心？”
七上八下吊了一个月的心，总算是可以彻底放下了，曲听泷松了口气，开不开心……吗？
唔……居然还有点小开心。
脑海里刚冒出来这么个想法，她就微微皱起了眉来，感情二字，素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看别人的心思感情，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无所遁形，可轮到自己，总是……
有点无法承认。
心下忍不住又问了自己一遍，她当真，是喜欢上那个鬼面黑衣的男人了，还是喜欢上了脏污一片的宁王府里，那个唯独双眼澄澈的男人呢？
她当真，决定好嫁入宁王府为宁王妃了吗？
见她半天不开口，垂首间月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了一片阴影，完颜破便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被你问住了。”
“以你的才学，就算是你们中原皇帝亲自定下的婚约，你要退，谁也拦不住你，我上次问你，你还信誓旦旦要嫁一个傻子，现在怎么反而犹豫起来了？”
她这才抬首白了他一眼：“自己的桃花债都理不清，还来管我的私事？”
“你……！”
见他吃瘪，曲听泷还是蛮开心的，只是他突然低低一笑，遥指后宫方向：“知道明欢公主此次和亲，要嫁的人是谁吗？”
她心下无端一跳，警惕起来：“谁？”
完颜破笑容扩大，满是得意：“你未婚夫。”
“什么……？”
那小公主已经因为她给这厮当挡箭牌的事看自己不爽了，她本以为熬过这一路同行也就罢了，结果……这小公主还要跟自己共嫁一夫？
日不膈应死她，夜都要想办法膈应死自己好吗？
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明知道鲜卑可汗要把明欢公主许给沈甯曦，还骗她帮忙做这个挡箭牌？
完颜破两手一摊，掏了掏耳朵“啊”了一声，装作没听见：“你说什么？没听清。”
“完颜破！你死定了！”
他笑得更欢，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这样，我只是醋醋我的老朋友。”
明欢公主的脾气定是不会放过她的了，要是知道这次嫁的人是曲听泷的未婚夫，想来抱着“你抢我男人我也要抢你男人”的任性想法也会老实嫁过去，到时候在沈甯曦身边吹吹枕头风，添油加醋地说她和自己是如何形影不离的……
嘿嘿，能气死沈甯曦。
她再怎么傻，稍微动一动脑也能绕清楚其中的关系，顿时气得直磨牙：“完颜破！我好心帮你，你居然算计我算计到了这个地步！”
这厮简直是杀人诛心！
见她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小模样，完颜破只觉出了一口恶气，更是开心，岂料，曲听泷见他得意，却忽然冷静，嗤笑了一声道：“完颜破啊完颜破，我跟你说过好多遍不要惹我，你怎么就是不听，现在，可怪不了我了！”
想给沈甯曦纳个妾？
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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