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破见他们“兄妹”走远，叉着腰站在水里，剥开油纸包自己啃了一口，嘶……
这主仆俩挺会演，一时之间连他也难辨真假，有意思。
小厮们很快准备好午饭，条件不太允许，因此只煮了锅白饭，烤了条鱼，这么多个人分，全靠先前准备的干粮再凑一凑，便解决了一顿了。
小厮管事都只吃干粮就白饭，谁都不敢动那条鱼，十二不放心，只吃自己准备的干粮，曲听泷却是全然不在乎的，见众人都吃了白饭，自己也毫不在意的吃，毕竟，要是在饭里动手脚，自己只消观察一眼表情就能看出来。
完颜破却从火堆上取了那鱼下来，嗅了嗅，便递到她面前去：“陆姑娘尝尝？”
“多谢独孤公子。”她也没客气，接过了小小的咬了一口，就这么烤出来，一点调味料没放，连点鱼腥味都压不住，吃惯了不夜之城的烤串，她实在是吃不下，但奈何完颜破如狼似虎的眼神在一边盯着，只能委屈自己多咽了几口。
完颜破见她文文气气一小口一小口的模样，便嗤笑了一声：“我们胡腾多以游牧为生，多牛羊少作物，习惯了大口吃饭大口喝酒，陆姑娘何必拘谨，尽管放开了吃便是，看着反而小气。”
十二横眉竖眼一瞪：“你……！”
曲听泷闻言差点被鱼刺噎着，秀气长眉一挑，毫不犹豫怼了回去：“若这鱼好吃，我才不至于这么小气呢。”
说罢把啃了两口的鱼给他递了回去，满脸写着“自己尝尝”四个大字。
本来她还给他点面子，不愿意直说不好吃，还委屈自己往下咽，他倒好，简直是给了点颜色就要开染坊，典型的蹬鼻子上脸。
完颜破一脸的不可置信，接过鱼来咬了一口：“我看陆姑娘是娇生惯养惯了，才吃不得这些粗陋食物呢。”
这次轮到曲听泷一脸的不可置信：“所以……独孤公子是觉得好吃？”
他点了点头，鱼嘛，还不都是这个味？
她顿时有些同情起这人来，环顾了周围，见远处有些密密麻麻的枯草似的植物，连忙拽了拽十二的袖子，眼一亮：“哥！哥！我要那个！”
十二皱眉，不愿离开她身边：“要那野草做什么？”
“你给我摘就行了。”
他闻言只好放下啃了一半的干粮，闪身就往前窜，几个眨眼间就抱着一束回来了：“你要这玩意作甚，一股子气味。”
她嘿嘿一笑，坐在轮椅上弯腰用石头将那植物碾碎：“这是孜然，在南疆则叫做小茴香，想来胡腾也有，只是没人知道这是一味可以吃的香料。”
将果实碾碎了，便与现代的孜然一模一样，只是现代的孜然里通常混杂了辣椒甘草等物，味道更好，鲜少食用纯的孜然，只是……
在这物资匮乏的古代，孜然的味道也算一种对食文化的冲击了。
捏起一些孜然来，往完颜破吃了一半的鱼上撒了撒，再重新过了一下火，孜然的气味顿时飘了出来。
“好香……”
她这便把鱼举了过去，眉眼弯弯：“若独孤公子有幸，该去京城里的不夜之城转转呢，不夜之城的烤串，可是一绝。”
完颜破皱着眉试探性的咬了一口，果觉美味，顿时明白这姑娘刚刚为何嫌他的鱼不好吃了，当即哈哈笑道：“好，好，就是不知道报陆姑娘的名字，可否拿得到优惠了。”
“我也不过是去吃过两次的小顾客罢了，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是吗……？”
十二又眯了眯眼，当下把剩下一大束递了过去：“那这剩下的，便替小妹送给独孤公子了。”
说罢往前一挡，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完颜破笑而不语，收下那束孜然往行李里一堆，只顾自己吃鱼，一行人吃饱喝足，顶着大太阳也磨蹭不得，便收拾了东西再次出发。
曲听泷实在被晒得不行，从完颜破的板车上翻出把伞来，一路撑着伞，才算是好些。
中途经过村镇，管事就顺手买了些干粮，未曾停留，这一路走，天很快就暗了下来。
十二也不认路，只是跟着他一路猛走，这会眼见着天色将暗，见他行李里一应俱全，怕是连帐子都备了，立马凑到他身边拧眉道：“独孤公子这是打算露宿一夜？”
完颜破回头一笑：“陆公子放心，前方也有村镇，大约一个时辰才能到，不宵禁，我们投那去。”
十二依然不太放心，点了点头道了声“好”，便故意打马后退，和曲听泷并肩，佯装说话。
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果然见前方灯火辉煌，格外热闹，不似寻常村镇，远远还能听到歌乐之声，曲听泷便好奇问道：“独孤公子，前方是何处，怎么这么热闹？”
“是秦淮，烟花巷柳聚集之地，算起来，是远离天子脚下的另一处不夜之城。”完颜破说着回过头来，目光里有些调笑的意味，“而且这秦淮允许女客进出，陆姑娘可要去见识见识？”
她眼一亮：“要去！”
十二又横眉竖眼喝了一声：“听听！”
我的姑奶奶啊你怎么哪都敢去！
这秦淮说白了可都是青楼啊！
她当下扁了扁嘴，鼓起脸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拖长了尾音撒娇道：“哥……”
软软糯糯的，怪不得自家爷奈何不了她呢。
完颜破哈哈大笑，故意调侃十二：“陆公子何必拘谨，大家都是男人，难道陆公子还没去过这等地方不成？那这秦淮可是天下一绝，保准让陆公子流连忘返。”
十二懒得理会他，只扭头凛着眉目狠狠瞪了曲听泷一眼，眉宇间倒有个哥哥的样子：“不许去！”
曲听泷“哦”了一声，撅起嘴满脸委屈。
完颜破便回头笑道：“陆公子可真是，自己不去也不让别人去。”
说罢又故意向她道：“陆姑娘想去便去，有在下带着呢。”
十二又瞪他一眼：“你……！”
一行人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