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听溯到底是世家子弟,自小熏陶在老爹曲鹤立的战场风姿里,又是个男孩子,自然存有对战场的幻想和期望,因此她送的这份生辰纲可以算得上是小听溯最喜欢的了。
只是……
高兴的可不止是小听溯一个人。
这次,沈甯曦帮她组装好这个沙盘,便是一种接纳了她的表现,而且,细细想来,沈甯曦透出来的情报,可不要太多。
她的催眠手势是噤声,这一点,知道的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也就只有肃王沈甯钧身边的那么几个人,而且她可从来没在宁王沈甯曦面前演示过“分”这一手段,知道这个的,除了沈甯钧,只有无赦!
再加上十二在宁王府的表现也奇奇怪怪,稍微想一想,就能猜出来……
沈甯曦就是无赦!
啧,这厮可真是骗得她好惨!
大概这会还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就这么猜出他的身份吧!
呵,用两个身份把她骗得团团转,还死活不肯老实交代,她可饶不了他!
曲听泷暂时没再去找沈甯曦,又或者无赦的麻烦,而是依然老老实实窝在忠义侯府一步不出,时值盛夏又闷又热,身在古代没有空调没有电扇,连块棒冰都没得吃,实在是没兴趣顶着大太阳出去瞎折腾。
小听溯生辰过了没几天,南下便传了信来,曲鹤立的匪虽然还没剿完,但他一听闻过几天的太后大寿,胡腾这个部落也会携大礼前来祝寿,便连忙递了家书给小许氏,叮嘱她把这封书信再转交给皇上。
小许氏下意识地依赖着曲听泷,拿了书信就给她,让她拿主意了。
曲鹤立信中所言,洋洋洒洒一大片,通俗来讲就一句——“胡腾野心勃勃的我不放心,您老是不是该放我回来,让我镇镇场子”。
这个胡腾是谁?
便是前些年和曲鹤立沈甯钧兄弟俩在边疆死磕的邻国,断了曲鹤立一条手臂缴走他御赐缨枪的罪魁祸首!
沈甯钧和沈甯曦前后被召回京后,独留曲鹤立一人,实在是难以支撑,愈战愈退,几度丢城,曲鹤立受了埋伏后一朝断臂,更是军中无将,一时之间皇帝也无心再战,派了说客上门商讨后暂时议和,这一年多来小打小闹不断,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但是……
这胡腾派了人堂而皇之地进到宫里,可就不是打闹的程度了。
没有人比曲鹤立和沈甯钧更了解胡腾那帮子人,一听胡腾要派使者来祝寿,瞬间就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曲听泷自知此事兹事体大,叹了口气,眼见着外头的大太阳能晒死个人,迫于古代她连个短袖都不能穿,哪有跑出去的想法,挥了挥手就让十二代劳了。
结果,隔天,沈甯钧递上了曲鹤立的亲笔书信,再加上一番操作,皇帝当朝就下了旨,把曲鹤立给召了回来。
小许氏心心念念自己的丈夫,一听闻曲鹤立要回来了,忙一番打扮就领着一双儿女去城门口接人,远远便见一个独臂男子晒得黝黑,骑着高头大马疾奔而来。
曲鹤立老远就见到了小许氏母子三人,将马骑得更快,一直到小许氏跟前才潇洒勒住,小听溯只觉又酷又帅,咧嘴一笑喊了声“爹”,洪亮又清脆。
他应了一声,满脸沧桑,却豪迈一笑,干净利索地翻身下马,蹲下身去一把揽住了小听溯:“溯儿比爹走时,可壮实多了,爹单手可抱不动你了!”
小听溯咯咯直笑,不停往他怀里钻。
他便站直了身子,看着小许氏的眼神深情款款,碍于众目睽睽之下,只能点了点头,郑重其事:“我回来了。”
只这四个字,就足以让小许氏又红了眼眶,当即忍不住垂首抹去眼泪,憋着哭腔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别无所求,一家四口能团聚就足够了。
曲听泷眯了眯眼,见这会曲鹤立好端端的站在面前,也算是松了口气,沈甯钧兄弟俩答应帮她照顾曲鹤立,总归是没食言。
而他又深深看了看自己温柔缱绻的大女儿,这些日子在南下过得艰苦,全靠小许氏定时传来的家书坚持,自然也从家书里看到了这孩子开了一家不夜之城,日进斗金的事,而且小小年纪,还能将他刻薄霸道的兄弟一家治的服服帖帖,小许氏天天看着她,或许不觉得,而他离家一月有余,乍一回府见到她,便直觉……
这孩子变得太多了!
虽然一个傻子到一个正常人的跨度已经够大了,有些改变也是正常的,可这孩子的改变,总有些奇怪的意味,无端惹人生疑,哪有人一恢复正常,就能立马着手开这么大一家不夜之城的?
感觉到曲鹤立在打量她,她连忙垂首低眉顺眼乖乖巧巧道:“爹,咱们回府去吧。”
“是,是,”小许氏忙又开心了起来,“府里备下了接风宴,老爷一路风尘仆仆的,实在是辛苦了,快回府休息会吧。”
曲鹤立这便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又若有似无地瞥了曲听泷一眼,这才翻身上马:“好,那我们回家说去。”
小听溯拽着马嚼子,兴奋地直起跳:“爹!我也要骑马!”
他这便单手一拽用力把小孩子拉上了马,让他坐在自己前面,带着他摇摇晃晃骑在马上,呵呵笑着,往忠义侯府去了。
小许氏和曲听泷相视而笑,摆了摆首爬上马车,跟在父子俩身后一起回府,只是走了一半,便突然被拦了下来。
曲听泷刚伸手想要掀起车帘,便听外头有人道:“曲侯爷,真是好久不见了。”
——太子沈甯归!
当下想掀车帘的手又放了下来,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定是不怀好意来的!
“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曲侯爷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本宫特意在客来包下雅间,给曲侯爷接风洗尘,既然曲家上下都在,不若一起前去,不知曲侯爷可否赏脸?”
外头顿了顿,许久没声,便听沈甯归又追问了一句,只是这语气里,显然多了几分威胁:“怎么?曲侯爷这是不愿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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