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
“姑娘可有什么事？”
我反握住她的手，携着她一同向前走去。
“紫纤，王上说我可入宫任职。”
紫纤的手轻轻一顿，顷刻恢复正常。声音微微有些低，“王宫不比他处，姑娘可会有什么危险？莫要得不偿失。”
马车正停在一棵大树之下，我跃上马车，扭头向她微微一笑道：“我都明白的，可是比起危机重重，我更不想过一直被囚禁着的生活。”
紫纤跟随着跃上马车，闻言顿了顿，似乎在想着什么。目光有些远，“姑娘的决定，紫纤都支持。”
我拉开帘子坐进去，对才进来坐好的紫纤说道：“你会陪着我吧？”捏了捏衣角，紧张的望着她，似是生怕她会拒绝一般。
冰雪般的容颜似乎有些动容，紫纤展颜一笑，“紫纤是要一直陪到姑娘不想留紫纤时的。”
我望着她明净的容颜，斟酌着开口说道：“若你遇到心上之人，自行离去就是。”
我闭眸假寐，忽而思忆起蔺若，有些责怪她不言不语便去了世子宫中，亦担忧她做了错事被责罚。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本便是世子担心自己孤单而赠予自己的玩伴，回到原来的地方，恐怕她心中才是欣喜的吧。
长乐宫。
宣兰莺正仔细侍弄着手下的花草，眉眼间尽是宁静温和，此时却意外地染上淡淡的忧愁。
世子自新婚之夜来过她的寝殿，从此再不曾到来。她本便不是强求之人，自然不愿去求见，如此便有多日未见世子。只是听闻世子近日甚是在意一个侍女，总是唤着陪在一旁。
她虽然是宣国人，向来不拘一格，却明白这般处境在凌国应当算是失宠的，只是醋意却委实无法吃起来。毕竟，她与世子见面次数委实不多，爱意鲜少，谢意却良多。
她隐隐觉着，世子是在避着她。
不觉有些心烦意乱，手下不当心，竟然无意被刺伤，鲜血顿时流出。
慌乱间唤了声乔语，半晌也无人来。不由蹲下身，正欲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却有人先一步用丝帕捂住她的手。“莺儿怎的这么不小心？”
世子的声音在耳旁轻轻响起，极是温和。
“夫君来了。”宣兰莺微微有些讶然的望着世子。
“许久不见你，今日路过，便进来看看你。”凌漾一边说一边扶起了宣兰莺，随后才松开握住宣兰莺的手。
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女子莞尔一笑，柔情似水的模样令人难忘。
凌漾忽然扣住宣兰莺的腰身，侧过脸情难自禁的靠了过去，想要吻宣兰莺，不料却被宣兰莺灵巧的躲了过去。
“夫君，你心里还没有我。”宣兰莺盯着凌漾认真的说道。
她宣国的公主，需要的是真情实意，而不是刻意伪装出的喜欢。宣国女儿的直爽，即使是在凌国亦不会改变。
凌漾愣了愣，竟被她看出来了？他方才竟情不自禁地想吻她？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一点点喜欢她了？
怎么会呢？不过是情不自禁罢了，凌漾宽慰着自己，但宣兰莺的强硬却令自己有一些恼怒。他的妻，竟对他这般抗拒？
凌漾一改平日的温和，有些恼怒地挥袖离开，脚步有些踉跄，不知是因为宣兰莺对自己的疏远，还是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为何会做成令自己都意外的事情。
宣兰莺看着凌漾远去的背影，忽然跑上前拦住凌漾的去路，白皙的手拉住了凌漾宽大的袖子，柔婉的声音似要沁到人骨子里，顿时便令人感到浑身酥软。
“夫君，是生气了吗？”宣兰莺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反常态，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吧唧”一口亲在了凌漾的脸上，甚至还极为仔细地用帕子认认真真地擦拭着自己的口水。
“夫君多日不来，外界皆盛传我失宠之态。兰莺初来乍到，不敢向世子提什么要求，只求能够相敬如宾。哪怕世子不爱我，亦无妨。”
凌漾被脸上突如其来的湿润感唬得一愣，先前还是仔仔细细地在听她絮叨，只是越听越感到气急败坏。终于反手将她扣于墙边，俯身忘情吻了下去。惹得身前的人如小鹿般惊了，似乎想要挣扎，却又在顾忌些什么。一吻愈深，似是安抚，似是陶醉。
不远处一片不易察觉的蓝色衣角闪过。
良久，凌漾才恋恋不舍地放开身前的人。
声音是礼节性的温和，却比平日多了一分亲近安抚的意味“不必害怕，我会好好待你的。”
语毕，凌漾转身离开，脚步却有些凌乱。走到书房，见到蔺若的身影。声音不觉有些冷淡，“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质女府？”
蔺若慌慌张张地跪下，眼睛微红，似乎刚刚哭过的样子。似乎还带着些鼻音，“蔺若正是来向世子告别的！”
凌漾：“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蔺若只是想到要回质女府，喜极而泣。”
“好好监视质女的一举一动，若是做得好，这儿自然有你一席之地。若是做的不好”凌漾勾起她的下巴道：“你便再不用回来了。”
蔺若垂眸，天真的笑容被冷漠代替，嘴唇紧紧抿着，良久才吐出一个“是”字。
你对她真的是爱吗？
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心理上过意不去吗？只是这天下倾城绝色的美人，可不是那样容易便可得到的。即使你是世子，又如何？
冷宫之内，几只乌鸦落在枝头，门口稀稀落落摆着几只碗，依稀可见生冷的饭菜，尽显荒凉之态。一身粗布衣裳的女子此时似乎有些落魄憔悴，模样却分外惹人怜惜。
秦贵人摊开手，手心俨然躺着一对金镶红宝石耳坠。眼泪克制不住的一滴一滴落下，难得的是，竟与从前刻意的柔媚不同，似乎多了几分少女独有的青涩气息，气质也比往日胜出一筹。隐在暗处的人冷眼旁观，却终究还是忍不住走了出来。
“这又是何必呢？”
来人一袭黑衣，年纪应当是个少年，气场却极是稳重，最为惹眼的是随心所欲般松松垮垮披至腰间的白发。
“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他都不肯多看我一眼？”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
凌珉送他入宫，是为获得宫中的消息。却不知，她虽是孤女，却被王室收养。不过是因一份爱慕之心，不愿见他痛苦，方应他所求。
凌漾喜欢质女，她一时冲动便陷害了质女。怎知会发展到这般地步。看来凌国的王上待质女是不薄的。
秦贵人猛然上前，拉住黑衣人的衣袖，有些不甘的开口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蠢？”
“难道你还想继续留在凌国么？”
黑衣人淡淡看了秦贵人一眼，意外地没有反对她的触碰。
秦贵人抹了抹眼泪，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冷，咬牙说道：“不，我既然错了一次，就一定不能一直错下去！我不甘心！”
不经意看去，似乎有两道身影在夜幕中齐齐消失。
“主子，这好像不是回质女府的路。”紫纤掀开马车帘子，望着陌生的街道，心中隐隐有些许不好的预感。
我好不容易将瞌睡虫打跑，听了这话猛地一惊，神经瞬间清明了许多。掀了帘子看看周边景致，果然不是回质女府的路。
紫纤低呼一声“不好！”掀开车帘，车夫不知何时已不见。马儿如同疯了一般疾奔。晃的人脑瓜子疼，紫纤将我一把推了出去，自己也随后跃下。
夏紫纤冷冷地望着面前的人马，问道：“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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