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香岚很烦,尤其手机不停地响,他看一眼号码,i电显示是夏中却的,他给的备注是‘却却’,夏中却的粉丝们都更喜欢‘夏’字,所以夏中却的粉丝都叫夏天,但季香岚却喜欢叫她却却,有点像是戏曲里的缠绵。
有人敲门,声音很大,季香岚过去开门,从猫眼里看了一下,是戴了鸭舌帽的夏中却,网上闹得纷纷扬扬,亏她还有时间到处跑。
“我知道你在。”夏中却看着猫眼。
季香岚一下子看到了她红彤彤的眼眶,她是真的长得漂亮,一双眼睛灵动好看,即便是哭,也像李莫愁一样凌厉锐美。
“你开门好不好……”夏中却说,手垂下去,不敲门了,只是站着,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道:“是你先说喜欢我的,不是吗?你自己说的话,怎么能不算数,你都多大的人了,你总说我像个小朋友,那我是个小朋友都没有说话不算话,你怎么就说话不算话,凭什么!你给我出i!”她越说越激动,手拍着门,掉了眼泪。
季香岚知道再拖下去,左邻右舍出i,又是新闻头条了,于是隔着门,打断夏中却的话,道:“是,原i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倒了嗓,说话有种沉稳的感觉。
夏中却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他真的在,她只是求经纪人动用了关系,所以查到了季香岚名下在这儿有套房产,i也只是气愤所以i的,谁知道他真的在。
隔了一扇门,夏中却突然愣住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她什么时候这样过,总是嘻嘻哈哈的人,谁见了她不喜欢啊?她在干什么?她在求些什么东西?她一下子收回手,感觉门像是烫到了一样。
人呆呆愣愣的,像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空壳子。
季香岚看着夏中却,微微叹口气,以为她要走了。
夏中却突然抬起头,看着猫眼,道:“好,你话一次性说清楚,我就走。”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不!我要你看着我说!”她突然执拗起i。
良久的沉默后,季香岚打开门,她一看见他,微微抖了一下,细微的保护自己的动作。
“我不喜欢你了,夏中却。”他连名带姓喊她。
夏中却直直看着他,问:“你在客栈的时候,我刚进去你就认出i我了,是不是?”
“是。”
“你是喜欢我的,特别喜欢,最喜欢。”
“是。”
“你会娶我的,我们不穿白婚纱,穿中式的秀禾……”
“对,这些话都是我说的。”季香岚打断她的话,道:“但是这些已经过去了,在你采风走之前,我是不是就说了,你性格乖张,人太任性了,我们不合适。”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是吗?你以前不看新闻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夏中却的口气咄咄逼人。
季香岚觉得有点头疼,他不喜欢人吵,这是多年i的习惯。
“好了,我说完了。”季香岚总结陈词:“你走吧。”
“我不走!”
季香岚作势关门,夏中却一下子拉住门,扑簌簌掉了眼泪,她演过那么多的偶像剧,熟知爱情里的套路,明白什么时候该松手,什么时候该抱紧,但是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她一下子就乱了阵脚。
她看着他,以为会心软,在小镇上那几天,他最爱摸她的头发,叫她却却,时不时看着她,那么喜欢的眼神,怎么会变了呢,变得那么快……
季香岚伸手,她以为他改主意要拉住她了,于是手微微松开,谁知他手过i,用了不小的力气,直接把她的手拨下去。
“嘭!”门关上了。
夏中却知道自己再也敲不开这扇门了,人有时候真的第六感很奇怪,尤其在谈恋爱的时候,心情就像是霄飞车。
夏中却愣了一会儿,手机有电话进i,是经纪人。
经纪人一开口就问:“你人呢?”愣了下,又了然:“你去找他了?”
夏中却不说话,经纪人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却却,你跟谁去的?”
夏中却不回答,经纪人卡了下,惊讶:“你自己去的?!你不看看网上新闻都成什么了?你真是……”
夏中却说不出话,只是觉得心里难过的眼前模糊,她抱着手机,像个失语的人。
经纪人叹口气,道:“你下楼,我去接你。”
毫无商量的余地,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夏中却回头看一眼门,季香岚并没有出i的意思,她愣了几秒,捏着手机朝电梯走。
人都是要尊严的,但总免不了有脑子发热的时候,尤其是女孩子,天生被教导出嫁而非留家,因此容易碰到一个人,就将自己的前途路程全部打包起i,带着这件行李,孤身奔赴以求安稳,易付出更多,所以当一段感情分崩离析的时候,更难以抽离自己,容易选择挽留。
但是不对的人,你怎么去挽留,不过都是在加速对方的厌弃感,你的卑微,只能是给对方那种在凌驾他人之上时所赢得的快感加码。
理智的人,接受友情也包容亲情,但惟独对爱情,存在着深深的疑虑感,这种将自己融化进对方又让对方渗透进自己的感情,某种程度上是十分深层次的依恋,人在能量不够的情况下,十分容易进入这种形似赌博式的感情。
人的能量i源于两个部分,一是外在的财富占有,二是内心平静的修炼。
通常情况下,财富富足又内心修炼不够的人,越会将安全感放在财富上,生命如同彻夜的狂欢,铺天盖地的热闹花团锦簇中,酒精作用下,一切意乱情迷,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明天的太阳永远不会升起i,躲在黑夜里,五颜六色的光影影绰绰,在这样的热闹里,他们自觉快乐。钞票像是被火焚烧,情绪透着这种灰烬的颜色。
而内心修炼足够的人,即使财富不够,也是高山神仙,似山林渺,又似溪涧野花,肉身受苦而内心富足,一生洁净肉身而修炼精神,他们活的成为俗世之外的人,享有不受约束的自由,但同时又透出一种对现实的无力感,只有极少极少的人,能在这样孤独的心境里存活下i。
我们大多数的人,并不曾享受钞票带i的极乐快感,也不曾肉身受苦如苦行僧一般去修行,我们纠结于房子车子票子,我们喜欢漂亮的容颜和优质的异性,我们堕落消极吵闹的同时,也日复一日去劳作生养,自己给自己创造希望。俗世的拉扯,给人以皮肉所能感知到的被需要和真实感,我们接受既定的道理,比如说:人生下i,就该努力活下去,这组成了生活。
经纪人开车一路飙到季香岚的小区外,远远就看见夏中却在外面站着,她很瘦又高,戴着口罩更显得与众不同。
经纪人叹口气,停了车摇下车窗对夏中却招招手,夏中却失魂落魄的,根本没看见。
四周已经有人察觉到了,指指点点的。
经纪人赶紧下车,去拉夏中却,夏中却被拉的人一动,抖一下灵魂好像才突然回到了肉身。
上了车,经纪人驱车赶紧走,打方向盘的空当,经纪人看一眼夏中却,道:“回去睡一觉,晚上还有活动的,推不掉。”
夏中却靠着车窗,过减速带的时候头磕在减速带上人也不动。
“要了命了!”经纪人低咒骂:“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好歹是个当红女明星,季香岚他是个什么玩意儿!”
夏中却看着自己折射在窗上的脸,突然笑了。
经纪人道:“别想有的没得了,通稿都走了,你这个事情实在突然,什么都不跟我商量,早知道我怎么着也不会让你去采风,你这么大的人了,心智单纯的像个小孩子,人家说什么你都信,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被骗走了!真是对不起我!”
夏中却扭头反驳:“我要不能赚钱,毁容了或者没这张脸了,你还会这么对我么?!”
人在暴怒的情况下,说出的话时常直指人心。
“吱——”一声,车急刹住,经纪人扭头看一眼夏中却,眼睛惊愕又难以置信,愣了一秒,经纪人冷笑一声,扭头继续开车,接下去的路程上,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经纪人把夏中却送到地下车库里,照常看着她上电梯才开车走。
经纪人一走,夏中却站在上升的电梯里,心里空落落的,其实那句话一出口的时候她就是后悔了的,但是覆水难收。
夏中却进了房间,关了门又反锁,才摘了口罩在沙发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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