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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血—前行的麋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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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前行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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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总敲着黑板,这都是重点,重点;这就是送分题,送分题。可能全中国的高中生都过着这样的日子吧。江韩阙想,看来宇航中学的格局和别处也是相同的。大家都这样上课,吃饭,睡觉,上学,一天又一天。

    在老师总是说考上大学就轻松了,大家辛苦也就辛苦这么两个月时间的声音中终于挨到放学,江韩阙背着他的书包走在路上,一路上的同学有的拿个本本背啊背的,有的戴个耳机仿佛神明附体念念叨叨。江韩阙突然想起有次在厕所有个人在隔间里大声的读着英语,他有点想笑,希望那个人别只顾着读,忘了用力。

    后面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有点诧异,居然有人和他打招呼。回头看的时候有什么都没有,头回过来才发现那人窜到了他前面。

    “呦呦呦,学霸就是不一样,人家都努力读书呢,就你好,还能慢慢悠悠的走呢。”

    江韩阙打就能记住几乎所有的东西,记忆力好到看一遍就记住了。考起试来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就是懒得写作业,被叫家长数次后就也不知悔改,恰好高中学习好就是王道再也没人注意他。

    拦着他路的人叫王志坤,是他初中兼高中同学。学习是特别好的,高中对于好孩子的评价也只会从成绩出发了。俩人从初中同桌开始在桌底下分零食就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一个总拿些进口的巧克力糖豆,一个总是拿些烤红薯煸玉米什么的,偏偏都觉得对方的是比自己好吃。大概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江韩阙打道“你不赶紧回家去,心你爸给你吃皮带炖肉。”

    “我就不明白我爸,咱明明是个土豪,搞什么诗书传家,搞得我一点空闲都没有,总是想着出去玩一圈再回,奈何咱顶不住一顿好打呀。”其实,他爸爸也没打过他。

    王志坤的父亲当兵后去了伊拉克当了雇佣兵,赚了钱回到家乡打拼成了这里的娱乐业大佬,可能是战场让他厌倦,除了赚钱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把从土里刨食,尸山血海中求财的家变得平和,文明,高雅。闲了就让司机开车到学校门口,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学校里的孩子,可能这种生活让他觉得最安心吧。

    初中有一回放学江韩阙和他放学偷偷摸摸的跑到学校车棚角落里,学着高年级的大哥点上支烟,还未来得及吞云吐雾,感叹人生艰难。不曾想车窗里的眼睛早跟着他们一起到了这个角落,王志坤点烟时学着电视里的贼,猥琐的四处瞟着的时候,这个仿佛能架着60的兰博已经在默默解皮带抽了出来。

    当时江韩阙吓了一跳,他就知道保卫处的老头不堪大用,让这个孩看见了都不敢哭的男人走进了校园,他看了看王志坤的身板,元旦时候的话剧《哈姆雷特》中哈姆雷特令女孩子们眼睛离不开的单薄的身板。叹了口气,扔掉夹在两指间还未来得及感叹人生的可怜。

    “叔叔,是我教坏他的,不关他的事。”江韩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连经典台词

    王志坤的爸爸突然笑了,“这就是朋友了?”

    王志坤熄灭了已经有点烫手的打火机,甩了甩,让风带走打火机出气口金属皮烫人的温度,把打火机揣在口袋里。“是的,他就是我的朋友。”

    兰博一样的男人又笑了。“恭喜。”然后低着头把皮带又穿过裤扣,紧了紧皮带,提了提裤子,扣上袖口的纽扣。

    “早点回来,玩得太晚的话我让人接你,男孩子,总要有几个朋友的嘛。但是课还是要上的,钱都交了,不上怪可惜的。”王志坤的兰博父亲就那么走了,直到他的红旗汽车并不刺耳的轰鸣声消失,江韩阙还有点懵。这是神一般的父子,神一样的剧情,神一样的结尾。王志坤捡起江韩阙扔到的那支烟,用手擦了擦烟嘴,叼在自己的嘴上,把自己的烟递给了江韩阙。江韩阙怔了怔,接过来也叼起了烟,王志坤又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烟,给江韩阙也点上。学着高年级大哥的样子深吸了一口,呛得大声咳嗽,江韩阙也觉得抽了烟也没有变得成熟稳重,生活好像也没有变得艰难,只是作业还得被催着交,学还得接着上,第二天能和王志坤接着分零食吃,也挺好的。

    “我们是朋友。对吧。”王志坤问江韩阙,他没有抬头,夹着烟的手放在车棚的栏杆上,有点心翼翼的询问道。

    “是朋友,是永远的朋友。”江韩阙看着他,“是那种可以斩鸡头烧黄纸歃血为盟同生共死的朋友。”

    孩子的友谊,总是来得快,也坚定的多。渴望着能有个刘关张那样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学同日死的朋友,他们仿佛只要带着对方就能横渡太平洋,仿佛只要一起走就能趟平撒哈拉。

    “我父亲啊,总是很忙的。”江韩阙知道,他需要一个倾听者,所以他也没说话,只是看着王志坤,示意我听着呢,你说吧。“他当兵复员的时候,回家娶了我妈妈,可是家里很穷,有时很甚至打个酱油买点盐都要赊账。他听战友说当雇佣兵可以拿很多钱,就和战友跑去当雇佣兵了,他够厉害也够幸运,活着回来带了很多钱。可是,我妈妈在姥姥家生我不在了,那个时候他应该还在某个战场打猎,他管打仗叫打猎的。”

    王志坤顿了顿,又抽了口烟,可能习惯了也没咳嗽,他继续说:“我觉着他要没去,穷也就穷了,我也可能就不是个没妈妈的孩子了。我记事早,那时候他开始开酒吧,开舞厅,开卡拉k,他开始忙,但是他还是会从幼儿园接我,从学接我,还是会在厨房揉面,吧嗒吧嗒的扯面,有时候是酸汤面,有时候是油泼面,有时候是炸酱面,他不会做别的,就只会做面。上了初中,就只会给我钱让我在外头吃,再也没人和我一起坐着吃饭,再也没人和我从一个锅里捞面条吃,厨房里就只有我的声音了。”

    江韩阙觉得王志坤可能要哭了,结果王志坤又深吸了气,吐了出来,又抽口烟继续说:“我爸说男孩子不能哭的,我一直听他的话。”王志坤又顿了顿。

    “他开始有其他的女人,虽然也没带回家,也没说让谁当我妈妈,那些阿姨对我很好,总心翼翼的讨好我,可我还是想我没见过的妈妈,她的相片我都看腻了,可我还是喜欢她。我爸爸做的够好了,我不能要求他更关心我,更爱我了,我也不能要求他对我妈妈继续忠贞不二。我想他也重新有个家,过得舒心一点,别那么忙,少给我安排点课让我能多看看他。”

    烟也抽完了,扔掉并没有品出什么人生的烟头,江韩阙想了想。“那,去我家吃饭吧。”

    王志坤也扔了烟头,那天放学也没想着去上课外班,想了想。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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