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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不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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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踏星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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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鸣谷是个小地方,比云梦泽要小得多,住在谷里的都是土生土长的人家,连客栈都未曾建过一间。

    走在百家灯火无一明的街道上,画颜不由得有些踌躇。

    唐君影向来神思敏锐,注意到她的不安,于是曼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还在担心上官小姐的事?”

    画颜摇了摇头,低声道:“唐公子,我们这么些人,深夜去打扰吕姑娘是不是不大好啊?”

    她边说着,边不着痕迹的看了众人一眼,言下之意是,咱们这么多人,怕不怕人家家里没地儿住?

    唐君影嘴角微微一弯,只笑着说了一句:“你多虑了。”

    一刻钟后,画颜才明白,自己真的想太多了。

    玄色的围墙拔地而起,气势非凡的朱红色漆柱两两相对,上空悬一块实木牌匾,写着“吕宅”二字。

    画颜仰头看了看那块牌子,心下不住的腹诽:原还当吕邀月是个普通的山野女孩,谁承想人竟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千金呢。

    又默默看了眼身边的三人,顿觉凄惨:唐君影身为唐门的三少爷,身上自然是不差钱的;西阳嘛,一看就是那种非富即贵的出身;至于叶尘,人虽说是讨饭帮的,但该拿得出手的绝不会少;就连蹭他们饭吃吕邀月,来头同样不小!想来想去,这些人中只有自己是个一穷二白的,连这穿的一身衣裳都是跟叶尘借钱买的,这如何能叫她不悲从中来呢?

    她在一旁兀自愁云惨淡,却也没人注意到她。唐君影上前敲了敲吕宅的大门,很快从里面传来了悉索之声。

    “这么晚了,是谁啊?”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伴随着大门的开启传了出来。

    来人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面,看上去很是和善。并且那和善在看到唐君影时,显得愈发明朗了。

    “唐公子,您来啦。”老者笑着道,拱手行了一个礼。

    “徐伯,许久不见了。”唐君影也笑着执袖回了一个礼,“这回又要叨扰你们了。”

    “唐公子哪里的话,您来了,老爷必然欢喜得紧呢。”徐伯边客气的说道,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唐君影身后的三人一眼,随即眼梢眯得更弯了,“哟,适才太黑了,竟没有看出来,西阳公子也来了。”

    西阳朝着徐伯稍稍低了低头,虽没有说话,面上的神情也很柔和。

    唐君影朝里看了一眼,问道:“徐伯,吕大哥歇下了吗?”

    “还没有,”徐伯忙将左手向后一揽,笑道,“诸位快请进罢,老朽这就去通报老爷。烦诸位到偏厅侯一侯。”

    “劳烦徐伯了。”唐君影道完这么一句,便率先朝里走去。

    画颜走在西阳身后,眼光不住的四处乱飘。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这么精致又贵气的宅子,入门便是曲折的游廊,阶下有石子漫成甬路,甬道又四散着不知会通往哪里去。虽然眼下天色暗了,许多事物都看不清晰,但还是能闻到扑鼻而来的花香,听到稀稀疏疏的流水之声,抬头一望,仿佛还能看见一座庭楼模糊的影子。

    这说是一间宅子,可其中亭台水榭,竟是一应俱全,让人免不了去猜想,其中主人的身份究竟是怎样的富贵?

    叶尘见她一副惊讶又好奇的模样,眼光动了一动,继而轻轻巧巧的绕到她身旁,凑过去说了一句:“没见识的乡野丫头,这便吓着了?”

    说罢,又似风一样快步走朝前了,惹得画颜在后一顿跺脚。

    徐伯领着众人进了偏厅,继而转身笑道:“诸位稍待,老朽这便去请老爷过来。”

    说完便躬身要退下,唐君影却先一步走到他身前,放低了声音问道:“徐伯,月儿在家么?”

    徐伯笑道:“在的,在的。小姐先你们一步回来的。”顿了顿,他也压低了声音,朝唐君影凑了凑,“小姐这回太胡闹了,晚了这么些天才归家,老爷的心情可不大好,正罚她在香堂跪着呢。”

    唐君影听了这一句,嘴角忽的向上翘了一翘,仿佛已看见了某人可怜兮兮的跪在堂中的凄惨模样,他拍了拍徐伯,道:“我知道了。徐伯,你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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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伯走后,很快有丫鬟来房里上了茶,随即又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她们的仪态端正,步伐轻盈,颇有那些名家世族丫鬟的风范。

    画颜不由得道:“这么贵的宅子,这么好的丫鬟,这位吕老爷究竟是什么人呢?”

    叶尘端着茶杯,轻轻呼去白雾,很不屑的道了一句:“凭你这点上不了台面的江湖见闻,即便给你说了,你也不一定能听懂。”

    画颜咬牙切齿的道:“叶尘,你一分一秒不挤兑我,你心里都过不去是不是?”

    眼见二人又要开始一场口舌之争,唐君影忙好脾气的解释道:“吕大哥本名吕踏星,这宅子原先也没有这么好,只是一处荒地。吕大哥年轻的时候闯过一些名声,才渐渐把这里扩建成形了。本意是给吕家二老养老的,但后来二老双双故去了,吕大哥一方面厌倦了江湖的纷争,一方面也为了自己的亲妹子,所以决意自己长长久久的住在这里。”

    画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想再问些什么,却听门廊边忽然传来了一些动静。

    众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来了,虽是未见人影,却先听得一阵豪放的人声:“好小子,白日里一个个都没气,偏偏夜里一股脑全来了,故意搅人清静是不是?”

    门廊处很快多了一个倾长的身影,来人身着一袭暗蓝色的长衫,面上的表情同他声音一般的爽朗。

    画颜此番下山,见过了许多人,人的面貌又因各人的气质而互不相同。有如东方扉贤那样的,清俊内敛却不失王者风范;有如程羽那样的,气质清冷惊为天人;再有如西阳这样的,寡言少语冷漠如冰。但面前吕踏星这样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他约莫四十上下,长得很英俊,但若只用英俊一词来形容他,那便太过单薄。这个年纪的男子,已然历过半生的大风大浪,这些过往在他的眼梢眉眼雕刻出独一无二的痕迹,让他整个人衬出一股成熟的气韵来。且他的眼光又是那样的亮,宛若黎明前点点天光,让他从那些渐渐被岁月掩埋的人群中脱颖而出。

    面对这样一个人,几人无端从心里有些肃然起敬来。

    唐君影上前笑道:“叨扰大哥好梦,实是对不住,对不住。”

    西阳也往前走了几步,面上总算有了几丝表情,恭敬的道了一声“大哥”。

    吕踏星左手拍了拍唐君影的臂膀,右手又不忘拍了拍西阳的,欣慰道:“罢了,你们肯来就是好的,多在我这里待几天,咱们哥几个好久没正经说过话了。”

    几人短暂的叙过旧,吕踏星便往抬眼画颜与叶尘这边望来:“这两位是?”

    “噢,吕大哥,我来同你介绍,”唐君影走到画颜身边,温和的道:“这一位是司音谷‘琴仙’入室弟子,画颜姑娘。”

    画颜尽量露出一个大家闺秀的笑容,继而很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唐君影又走到叶尘身旁,道:“这一位是叶尘叶兄弟,乃是丐帮的翘楚。吕大哥,叶兄弟身上的功夫可是好得很啊。”

    “噢?”吕踏星笑道,“这世上能得君影称赞的没有几个,可见这位小兄弟确有过人之处。”

    叶尘拱了拱手道:“四爷过奖了,同四爷当年一柄流星剑比起来,在下这点拳脚功夫,实在不值一提。”

    吕踏星的神情忽的一征,继而又很快恢复常态,他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便没有再提的必要了,现下的江湖是你们的。”顿了顿,他又道:“我瞧着你们二人与月儿年龄相仿,若不嫌弃,便同君影和西阳一样叫我一声大哥罢。”

    他说出的这一番话明明很温和,可却莫名透出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来。叶尘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灵动,继而很识相的道了一句:“吕大哥。”

    吕踏星点点头,转而望向画颜,目光在她面上停了许久,方启口道:“这位姑娘姓画?好生特别的姓氏。”

    画颜摇了摇头,浅浅笑道:“我没有姓氏,画颜这个名字,是我师父起的。”

    吕踏星讶了一瞬,继而问:“那姑娘的父母”

    画颜没有回答,眼光暗了一暗。

    吕踏星立即心领神会,道了一句:“抱歉,我只随口一说,姑娘莫放心上。”继而似是为了转变这有些沉郁的气氛,他特意放开了些声音:“眼下夜色已晚,管家已安排好了房间,诸位就请早些歇息罢。”

    几人于是纷纷朝他道谢,随即离开了偏厅。

    在唐君影也朝着门廊走去时,吕踏星却忽的出声将他叫住。

    “君影,你留下,好好给我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唐君影笑得有些无奈:“大哥,此事说来可真是有些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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