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安就是刘府的主人,与当今天子同姓,也确实是不知刘氏哪一代的旁系子孙分出来的一支。原在郡衙中做过郡丞的主薄,四十几岁便退下来回到常山郡享清福,平时虽也有闻其行事霸道,但未曾想到居然有如此之多的恶行。
只见瘫软在地的刘泽安,似乎是被重手法制住,手撑地想勉强站起来也不能,面部的肌肉也一直在抖动抽搐着,只能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勉强说道:“没有,没有,你们诬陷我,诬陷我。。。”
围观之人中,几名装扮俏丽的妇人正在那里呼天号地的大喊老爷,身旁还有一名年仅六七岁貌似刘泽安子女的孩童,一直在催促着身旁一位护院快去上前搭救,不过护院面露迟疑之色,迟迟不敢上前。
这名护院原是恒山内门弟子,名叫胡行轩,和袁公明是同一辈的弟子,但是未被赐名“公”字,属于“行”字辈。约40左右,现算是刚入了炼气凝元的境界,刘老爷花了重金将其请入院中。
一般武林中达到练气凝元阶段的内家高手很少会去做一看家护院,不过胡行轩自知在恒山派中也难有发展,年岁已是不轻,这护院工作虽不够体面,但刘老爷出手阔绰,也能赚到不少,因此便答应了下来。到了刘府之后,日子确也清闲,每日喝茶遛鸟也是自在。只是没想到今日碰到这档子事。
先前星辰教之人入室将刘泽安截出之时,胡行轩丝毫未闻声响,星辰教将刘泽安擒下后便扔在前院,还是前院的下人赶过来告知的老爷被抓之事。
深感大丢面子、面红耳躁的胡行轩,赶到前院后略一打量,喊了一声:“贼子敢尔!”手持水剑便冲几人杀了过去。
其中一名黄袍人抽出随身雪亮的长剑应战。
战不几合,胡行轩便隐隐心惊,对方是一名年轻金系武者,招式犀利劲锐自是必然,但同时一招一式之间严谨细密、章法有度,显是传自大门大派的剑法。功力也仅稍逊于己,若想分出胜负必要缠斗良久。
但对战的黄袍人明显地位不如青红俩人,此人已是难以擒下,青红二人可想而知;而且二人交战之时,青袍人还将其他黄袍人安排了出去,显然是并未太看的上自己。
最令胡行轩慌张的是,交战之时,自己看到了对方对方袍上胸前的星徽,方才知道原来对面竟是星辰教众。
胡行轩心知凭自己的实力绝难讨好,再战不十合,便抽身退开,将水剑收入竹筒,双手抱拳恭谨道:“在下恒山派胡行轩,忝为刘府护院,在此混口饭吃。不知星辰教众位兄弟此来所为何事,可否先将我们老爷放了,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只见青袍人道:“星辰教所做必是惩奸除恶之事,具体所为何事,待会你就知道了。”对胡行轩恒山弟子的身份毫不在意。
胡行轩正欲再言,就见先前出去的黄袍教众又陆续都走了回来,身边还带着数人。
原来几名黄袍人方才去了周边大宅之中,将各户主事之人“请”入刘府,其家人、仆从和护院等慌忙也赶来一起。再加上周边路过之人,慢慢外院便围的水泄不通。
青袍人随后便从怀中掏出写满刘泽安罪行的纸张,一一宣读。也就是师兄几人进院时看到的情景。
胡行轩虽是有所迟疑,但也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在刘府家人的催促下,走上前去。
“众位星辰教的兄弟,你们刚才所列我家老爷的罪状,可有真凭实据、人证物证?”
青袍人看了胡行轩一眼,然后转向所有围观之人说道:“真凭实据自然是有,所有罪行均是我星辰教弟子过去十几年来一点一滴收集罪证后确认,绝无任何问题,而且此人是否有罪相信你们其中很多人也心知肚明。”
“如此罪大恶极之人活在世上一天都是对星辰的亵渎,所以今日我们到此,不是再来一项一项的证明一遍他有什么罪,而是同大家一起马上把罪恶清除,让含冤得雪、还世间清净。”
一席话说完,周边围观之人中竟有隐隐响应之声,胡行轩对刘泽安平素所做之事也略有知晓,而且毕竟是恒山派出身,甚重德行,一时有些语塞。
青袍人看胡行轩再无所言,接下来便示意红袍、黄袍其他教众一起低下头来。五指朝天向上伸展,然后双手再收回成抱拳状,其中右手包裹左手,俩手的大拇指伸直并拢,慢慢贴向额头处,双目紧闭,嘴中默念着什么。
胡行轩虽不知星辰教众在做什么,但也知事态紧急,于是振臂一呼:“没有真凭实据便来上门抓人,什么破歪门邪教,大家随我一起将这几个妖人抓住,救出刘老爷必有重赏。”打算一群人一拥而上,趁乱将刘泽安救出来。
场中星辰教众睁开眼睛,青袍人大喝道:“若有敢扰本教净化仪式者,杀。”
声音中蕴含了真力,场中之人均是一震,耳边嗡鸣之声不止。
师兄低声道:“是真元境。”孔无隅和东磊不禁面容一紧。
原本要随胡行轩杀上来的刘府护院,以及其他相邻府上的护院也都犹豫了一下,前进的势头为之一顿。
胡行轩本也有些打鼓,但现场围着这么多人,此时若是还不出手怕是交代不过去,估计以后也没法混了,只能硬撑着单人单剑冲了过去。不过这样一带动,倒是有几个悍勇之人也随之而上。
青袍人双目一凝,拦住要出手的几名黄袍教众。从腰间拿出一只不知什么材质的手套套在右手之上,真力流转之下,手套颜色转为深棕色。然后青袍人单脚一跺,借着蹬地之力,飞身加速冲向胡行轩,这一纵之势几达俩丈,转瞬便到胡行轩身前。
胡行轩止住身形,深知对方功力远在自己之上,忙持剑凝神,紧盯青袍人攻来的右掌;心中只求略为牵制住对方,然后再寄望于鼓动在场武者一起出手。
师兄低呼一声:“要遭。”孔无隅和东磊均不知师兄所指为何。
只见场中的胡行轩先等到的不是青袍人快到眼前的一掌,反而是脚下一股劲力袭来,未有防备之下,双腿巨震,刚勉力稳住身形,面前掌力已至。
青袍人一掌拍在招式已变形的水剑之上,剑内真气直接被拍散,但清水并未洒落于地,反而是被其棕色手套全部吸入其中。
同时,这一掌力道之大也震得胡行轩右手腕骨严重挫伤。
青袍人双脚落地之后再向前急速一冲,右掌真元外放,带着手套的手掌似乎又大了一圈,混若巨掌一般直击其胸口之处。
仓皇之中胡行轩以左臂挡在胸前,但只听到“咔擦”一声,胡行轩的左手臂被直接震断,断骨逆向深深的刺入胸口肺部之处。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胡行轩嘴中连吐带呛的喷出,胡行轩用右手指着青袍人想说些什么,但是什么都没说出人便已倒下,躺在地上还在不断“嘶嘶”的呼气,但没过片刻便没了声音。
现场一片死寂。
周边大部分之人对胡行轩的武功高低略有耳闻,但见这个他们心目中的高手竟然连对方一招都挡不下便至惨死,大为惊慌。
随胡行轩一起想冲上来的几名护院停在当地,不知所措;刘府中呼天号地的众位夫人也停了下来,噤若寒蝉。
东磊低声惊呼了一下,似是没想到星辰教居然直接下杀手;孔无隅眉头深皱,面露不忍之色;师兄则是在想着什么。。
青袍人在全场注视之下,慢慢将手中沾染了鲜血的手套除下,扔在一旁。冲四围之人吼道:“若有敢扰本教净化仪式者,杀。”
然后走向同胡行轩交手过的黄袍人,用左手将其腰中的长剑拔出。
又在旁观之人惊慌的目光中,反手以右手二指将剑尖在三寸长短之处用力拗断,然后顺势插入自己左肩,齐根没入。
全场一片惊呼。
青袍人左手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以右手捂住剑创之处。继续说道:“虽是被迫而杀此人,但我也是有罪。谨以此剑之血暂为洗刷,待天下清明、神谕再启,我必尽赎我之罪行,归于星辰之中。”右手五指向天,收回后单手握拳,拇指慢慢贴向额头之处,闭目默念。
围观之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东磊一时摸不到头脑,但觉青袍人倒也是有担当之人;孔无隅则是嘴角轻撇,觉得不是神经病就是在做戏;师兄则叹道,杀人立威,再收买人心。。。摇了摇头。
之后青袍人宣布净化仪式继续。其中一名黄袍人提剑走到刘泽安身边,刘泽安此时全身都在发抖,仍在勉力看向四周之人,嘴中低声喊道:“救我,救我。。。”
只听刘泽安家人在旁哭号哀求,但此时周围再无一人敢上前去,都被黄衣教众持剑拦之于外。六七岁的那名孩童还想冲上前来,但被身旁管家护院死死按住,生怕他被黄袍人以扰乱仪式之名杀掉。
然后其中一名黄袍教众一剑刺向刘泽安。
孔无隅和东磊都不忍再看,闭目转头过去。只听“啊”的一声之后,却又是连续的惨叫不断,孔无隅和东磊不禁奇怪,抬头看去。
身边的师兄则是一言不发,直接冲向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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