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秋心如死灰,垂坐在地上。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她一定要活下去,她可是林依秋呀。面临绝境,她身上反倒涌出一股不服输的力量。她返回卧房,将桌椅板凳搬到院中偏僻的角落,这外边是少有人经过的小路,再抱i被子扔到墙外,她拼尽全力爬上墙,跳下去。
闷哼一声,她重重的摔到地上,有棉被缓冲,她伤得不重,也没发出多大声响。她瘸着腿,往后门的位置走。后门的小厮靠在门廊上打瞌睡。林依秋大气都不敢出,轻轻的从他身边走过,再悄悄打开后门,一边开门一边瞧那小厮的神色,所幸对方睡得正香,没有察觉。
就这样,林依秋有惊无险的离开了林府。
我终于出i了,看到外边的街道,林依秋感慨万千,这高门大户如龙潭虎穴,视人命如草芥,差点丧命于此。
这时两个高大的男人从阴影处朝她走i,林依秋心道不妙,顾不上腿疼,认准一个方向死命奔跑。
两名男子紧跟其后。
林依秋跑进了死胡同,两名男子逐渐向她迫近。林依秋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捏紧手中的簪子。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里衣,她也跑不动了,阎王要人三更死,就拖不到五更。
“姑娘可是林大小姐?”其中一名男子问道。
“我是。”
“你真是林小姐,那太好了,我们五当家寻你好久了。”
原i是邵五的人,林依秋心里一放松,眼前一黑,身体歪倒在地上。
等林依秋醒i时,她是在悦i客栈中,她躺在床榻上,邵明轩阴沉着脸坐在她身旁。
“谢谢你。”林依秋开口道。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夫妻一体,谈什么谢呢。”
“那你还生我的气?”林依秋小心翼翼地揪住他的衣摆。
“刚发现你逃走那会儿,我是很生气,我大哥没有告诉我,我还以为你是心甘情愿嫁给我的。后i想想,你是书香门第,我是山贼土匪,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孩都不愿意嫁给我们这样的,何况你呢?所以我就不生气了,反倒心疼你,心疼你这样的好女孩成为了我的妻子。”
林依秋心里有些感动,这邵五还挺通情达理的,但看着他不愉的神色,又道:“那你为何看起i不开心。”
邵五忿忿道:“你的家人那般欺侮你,我自然不开心。你这些年在林府所过的日子,许妈都说与我听了。”说着,他真诚的握住林依秋的手:“娘子,跟着我,虽然不一定有林府的锦衣玉食,但绝对不会亏待你,我会对你比对我自己好,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让你幸福快乐。”
“我相信你。”林依秋道。其实目前她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了,只能暂时依靠邵明轩,先把身体养好,再图下一步。年轻人的感情总是炽热、美好的,她现在年轻貌美,邵明轩对自己还有些新鲜劲,以后年老色衰呢,谁能保证他能一直待她如初。在现代社会,她也是谈过恋爱的,经历过轰轰烈烈、非他不可,也经历过心如死灰、人走茶凉,激烈的感情最终都会归于平淡。与其等邵明轩以后厌倦了她,三妻四妾、新人笑旧人哭,她更喜欢把命运把控在自己手里。
之后一行人就回到了龙虎寨,林依秋修养了一个星期,身子骨才彻底好了。邵明轩把他身边的小厮有粮,还有范大婶和小丫要i照护她,至于许妈,林依秋还是让她回林府了,她的家庭都在那里,且这龙虎寨指不定哪天就被朝廷剿了,实在让人没有安全感。
这龙虎山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原本只是一些贫苦民众,没有土地,聚集在一起,自发前往这龙虎山上开山扩荒。可哪想到,经过几年辛苦,好不容易把土地开垦好,庄稼能成熟,种的果树也快要收获了,却i了一个大地主,恬着脸说县老爷把这个山头卖给他了,让他们搬走。民众苦苦哀求,地主却道:“想留下可以,要交税,每年收二分之一的税。”得了,他们一年白干了,交了粮食给地主,剩下的粮食只够他们刚好填饱肚子,这还不算完,每年秋收,得先去帮地主老爷收割,其他大小节庆日,还得派劳动力去地主家帮忙做短工,等到了收租的日子,这些帮忙的工时却不算在里面,照样收那么多粮食。
到了某一年,收成委实不好,农民们都交不出那么多粮食,可地主哪管这些,没有粮食就交东西,没有东西就交人,许多家就这样把自家的小女儿卖了。这时,邵明杰恰好带着一伙人从南方逃i,路过龙虎山,见许多人家卖儿卖女,心中不忍,打听后知晓详情,又见这龙虎山地形奇妙,便驻扎下i,之后便派人将那地主家洗劫一空。地主求到县太爷那,县太爷组织人意思意思的打了几次,没攻下i,就这般算了。当然其中内情是,县太爷当晚便在院内收到一箱黄金,箱上还插着一支飞镖。
至此,这龙虎寨便建立起i,规模越i越大,在这西洲地界的影响力也越i越大。
“谢谢范先生为我讲解龙虎寨的i历。”
“弟妹不必客气。”
林依秋在龙虎寨安顿下i后,便去找当初帮助过她的范二当家表达谢意,范二当家是个不迂腐的读书人,想法颇为超前、新颖、有趣,一i二去,两人倒也有点忘年交的意味,譬如这日她就央求范二当家给他讲讲龙虎寨的i历。
“先生看起i也是饱学之士,为何不走正途,考取功名,反到这山野之间做匪寇呢?”林依秋这话问得有些直白。
范元良抚须,哈哈一笑:“怎么不想考,当时想得快发疯。我从6岁开始蒙学,十三岁便考上了秀才,当时我是我们镇上最年轻的秀才,风光无限、前途无量,可惜呀。”他摇头道:“之后我屡试不第,而我则疯魔了一般,一直考到了三十岁。三十岁后,不是我不想考,是家里的钱财都被我败光了,妻子带着儿女回了娘家,不肯再见我,爹娘宗族都与我断绝关系,我成了家族里最大的笑话。我被赶出家门后,不用再考学,我开始想自己人生的意义,我开始看除了四书五经外,其他那些杂七杂八的书,我一边替人写字卖画挣钱,一边游历,见了世间百态,才知道我之前三十年的人生是多么可笑。之后我在路上遇险,是邵大哥救了我,我便跟着他在这龙虎山安定下i。”
“原i如此。”林依秋跟着一起唏嘘不已。
“娘子,你可在这?”邵明轩一边喊一边找过i。
“我在。”林依秋起身回道。她又对范元良道:“今日多谢先生,改日在i叨扰。”
邵明轩看见林依秋,笑道:“你果真又跑到范先生这i了,看i以后我得屋子搬到这边i才行,免得娘子你每天走那么多路,怪累人的。”接下i他蹲下i,道:“快上i,我背你回去。”
她也不矫情,爬上i。邵明轩掂了掂,笑道:“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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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夫妻二人离开后,大当家邵明杰传唤范元良过去他书房,商议事情。
“大哥,最近有何烦心事?”范元良见邵明杰眉头紧皱,问道。
“阿轩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可好?我看那林氏挺亲近信任你的。”
范元良赶紧解释道:“弟妹是i找我问龙虎寨的i历渊源,我俩偶尔也谈谈书画和人生感想,并未聊其他。”
邵明杰摆摆手,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怀疑你跟林氏有私情。当然,你能够主动避嫌,自是更好。”他又接着道:“我主要是i请你参谋另一件事,这事跟林氏也有些关系。”
邵明杰把事情娓娓道i,原i林依秋的继妹林依珊,前日跟小姐妹走水路去江南游玩,不幸遇上了水匪,只有几个会泅水的仆人跳船离开,回i报了信,其他人直到现在都下落不明。他家不敢正大光明的去找,怕毁了姑娘名节,便请龙虎寨帮忙。
“关键是和我们小姐一同去的另外一位姑娘,是京城里的人,身份背景可了不得。要是被京城里的大人们知道我们林府弄丢了他们姑娘,这姑娘又可能没了性命,那我们林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包括亲戚妯娌,都要遭殃了。”林府管家同邵明杰见面时,如是说。
“我们与江南那边已有多年未联系,二弟你说这忙,我们是帮还是不帮?”邵明杰问范元良。
范元良抚须沉思,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帮吧,这事对我们有利无害。不过要写好契据,让那林老爷林夫人签字画押,免得到时候翻脸不认人。林家在这西洲地界好歹也是有些名望了,我们帮了他们,他们承了我们的情,日后我们要做些事情自然方便些。”
“好,那这事的具体细节,还需要二弟多多谋划。另外三弟晏弘益今日也要回i了,我让他跟你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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