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马炽说完打算,晚膳气氛一下子静下i。
第二天开始,一切事情开始如上发条一般,一下子紧张有序动了起i。
先是一系列人事安排。兵部尚书郎傅畅擢升巴郡太守,国公梁芬荣任九卿卫尉。
接着,去往平阳、河东的使者回i,上禀二郡太守已在归洛路上,不日就可以赶到。
这让司马炽暗自松了一口气。
于是,新的诏书再次公布:新任河东太守魏浚兼任扬威将军,平阳太守李矩兼任奋威将军,二人各带八百众新编军士,即日上任启程。
扬威将军、奋威将军都是杂号将军,不属于常设军职,亦没有固定统属。但有将军名号,行军事,名正言顺。
八百兵士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二人各自还有部曲乡党,统合在一块,也是不小的军事力量。
第二天,二人就联袂入宫,向司马炽辞行。司马炽问了二人,知道他们已经让人马等在城外,辞行后马上就出发,于是也不怕累,当即摆驾,跟随二人一同出宫。
一路上殷殷告诫二人万事注意安全,势必要保卫好河东、平阳,不让匈奴胡有可趁之机。
城外,在两边军士见证下,司马炽送别魏浚、李矩。皇帝亲自相送,给他二人站台,这情景震撼了不少军士的心灵。
魏浚、李矩也当下跪拜叩头,当即宣誓忠心,及宁死也要确保河东、平阳无虞的决心。
两千余骑兵马,烟尘滚滚,朝洛阳西北而去。一个将至河东郡安邑城,一个将至平阳郡平阳城。
紧接着,朝廷又有诏书下发,任命尚书左仆射、工部尚书傅祗兼任流民巡抚使,巡抚司、豫、雍、荆、梁、秦六州流民事宜。
新的官衔出现,管辖范围惊人,让朝野上下,热议非常。谁也搞不清楚这官职具体是何意?有的人认为是个显重官职,毕竟掌管六州之事。有的人则持反对意见,说别忘了前面说的是“流民”。
但很快,议论没多久,就被更大的消息彻底淹没。
这天,先是传出消息:外出剿匪的北中郎将祖逖携部归京,朝陛下上呈剿匪之功绩。
紧接着,朝政上爆出大新闻:皇帝下诏要出巡!
诏:司徒温羡、尚书令高光、刑部尚书卢志、吏部尚书何绥四人共为洛阳留台辅臣,以温司徒为首辅,高光为次辅,主持留台事宜。皇后梁氏掌玺印。
又诏:卫尉梁芬、中军将军华恒、左卫将军缪胤、右卫将军高韬护卫洛阳。
又诏:皇帝行台,由吏部尚书缪播、兵部尚书傅宣、户部尚书王延随行。北中郎将祖逖带领军队护卫。
这一消息顿如天雷,惊得朝野上下议论不已,消息很快就飞遍了整个洛阳城。然而纵民意沸腾,反常的是,朝廷中枢大臣却无一个出i反对。
当天朝政,三公之一的司徒温羡,尚书台自尚书令到各曹尚书上下,这些参与议政的重臣,都如同泥塑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无闻。
其余朝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也被整个气氛感染了,一时间竟也没人出列。
陛下随即着曹官宣布散朝。此事就这么成了定局。
当然,朝后,一些上奏开始稀稀拉拉地传到陛下案前。大都是说“此时外面兵荒马乱,陛下出巡安危难测,不宜出巡,请陛下三思”这样的劝谏意思。
司马炽都留中不发。
下诏当天,司马炽又去了府库,视察物资筹集进展。随同的有傅宣、王延,以及温峤、卫璪。
与之前物资匮乏相比,如今府库已经显得稍微充盈。
“还不够啊!”司马炽看完,感叹道。
王延见陛下脸色不好,又叫“不够”,连忙在一旁补充道:“如今各方捐赠已到极限,共筹集粮两百万斛,绢绵百万匹。若不是魏太守,恐怕这个数量要减掉一大半。”
司马炽点点头。说实话,能靠“爱”发电,筹集到这么多物资,他是满意的。但物资还是太缺乏了。诸王之乱遗祸太深,迫离司马越的代价也很高。
而且他说的不够,不是单指应对并州求助。
“傅卿,你大略估计一下,朕若集大军剿灭胡虏,需要多少粮草物资筹备?”
傅宣看了看府库这堆积如山的“命脉”,细虑一番道:“并州胡贼不是一时之疾,乃后汉一i,就世居其地,繁衍至今。若想一功灭之,恐需时日经年计算。并州之地又崎岖险阻,大军难集。如此去考虑,所需物资,怕是要数倍于此。”
司马炽深叹一口气。听闻晋阳传i的消息,并州大闹饥馑,他就有想法,知道刘渊肯定也受此灾祸。正好是趁他病要他命的良机。
但理想是好的,现实却给了他一拳。缺粮缺钱啊!
而且现在司州东北部魏郡一带,下到兖州、东到青州、北到冀州,汲桑、石勒、王弥等民乱还未平息,一样是个大窟窿、吞金兽!
想着,朝一边温峤、卫璪道,“温卿、卫卿,这筹集之功,也赖你二人,才能这么快顺利筹集如此多粮草。汝二人功劳,朕不会忘记。”
“马上,朕就要出巡。朕想的第一站就是出巡河内。到时温卿你负责押送物资,一同上路。至于卫卿,朕也要交予你一个大任务,你可有信心接手?”
卫璪心有忐忑,但依然连忙欠身,“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好!”司马炽拍了拍他的肩膀,扶起他,“如今朝中欲谋大事,最缺的就是粮秣物资。我欲遣你南下,去荆州等南方数州,甚至远去广州、交州,更甚去交州之南的林邑等国,为朝廷筹集缺粮。”
“不管用买,还是借,无论想什么办法,只要能弄i粮食,朕记你头功!这个艰难重担,你可有信心担任?”
卫璪神色变得踌躇。这确实是个艰难任务!他一个未出过远门的世家公子,只想想就有点发憷!
卫璪一时默然。垂头思量,脸色变换,纠结难定。想抓住这个机会,重振卫门。但又恐事艰难,难以办好。
这一犹豫,他只觉这样过了很久,最后他的心思丧气在想:陛下没有得到我的回答,一定会觉得我放弃了吧,以为我的沉默是拒绝。
那就拒绝好了。陛下会是恼怒?厌恶?还是怒我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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