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重庆开往成都的和谐号,八号车厢里某个靠窗位置,一名面容清秀的少年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景色,耳机里正播放着一首《父亲》,让他情不自禁陷入回忆。
少年曾经是个孤儿,被师傅在大山里捡到抚养成人。师傅说发现他的时候就像颗树上掉下来的果子,于是起名为林果。
从记事起,林果就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关于儿时最早的一段记忆就是在火车上跟师傅分泡面吃的情景。
后来师傅去世了,他就跟村里的秦叔一家生活。秦叔一家对他很好,还花钱供他念大学,要知道对大山沟里的家庭来说,光是大学学费就堪称一笔巨款了。
这次林果回乡就是接到了秦叔的电话,说婶婶得了癌症,不剩多少日子了,让他暑假抽空多回家探望几次。
随着回忆,林果眼眶有些红润。
他抬手擦拭眼角,突然胳膊传来一阵推动,差点把自己给戳瞎。
他有些生气地看着邻座的少女,哪知道少女的表情比他更生气,还冲他娇叱。
少女脸蛋略圆,容貌姣好,齐刘海长直发,戴着顶和长裙同色的咖啡色帽子,本来很文静的打扮,现在看起来有点娇蛮。
林果摘下耳机,立刻听见了少女的声音:“……现在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等铁警处理你要负法律责任的知道吗!”
“钱包被偷了?”林果疑惑道。
“还跟我装?”林素素气笑道。
本来林素素只是有点怀疑林果,可林果问了句废话,让她更加觉得他在做贼心虚。
事实上在刚上车时,两人就有过交流,当时林素素想跟林果换座,被林果干脆拒绝了,而后林素素找他搭讪,他居然心不在焉敷衍两句就戴起耳机听歌,让林素素对他产生了不好印象。
比林果长得帅的林素素见多了,却还是第一次遇见像他这么傲慢无礼的!
嘁,长得帅了不起啊,我还是美女呢!
现在林素素有绝对的理由怀疑钱包遗失跟林果有关,听说在火车上作案的都是团伙性质,林素素这才忍着性子谈判,否则早动粗了。
“不是我偷的。”
林果说完打算重新塞上耳机,不料林素素一把扯过耳机,冷声威胁道:“我不想跟你多费唇舌,要么现在交出来,要么下车后躺医院去!钱包里就几百块现金,我保证你的医药费会是那些钱的十倍!”
林果皱了皱眉,他在林素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内劲”的气息。
练武的?
林果微微一愣,旋即大大方方摘下耳机,收起面前的桌板,自顾起身朝7号包厢走去。
“想跑?”林素素跟了上去。
所谓艺高人胆大,她可不怕林果找人围攻她,甚至被家规束缚已久的她巴不得找机会活动下筋骨呢。
林果停在7号车厢末端左边的三个座位前,其中有两人是对年轻夫妻,打扮有些土气,像农村人,女人怀里抱着个半岁左右的孩子。靠窗那个秃头中年男似乎并不认识夫妻俩,正靠着窗户睡觉。
林果居高临下看着这对夫妻,摊出手掌:“钱包拿出来吧,当给孩子积点德。”
“你谁啊!”女人生气道。
“妈的,看我们是农民好欺负是不?”男的豁然起身,炸毛道:“大家快看啊,动车上公然抢钱啦!”
林素素看看这对夫妻,再看看林果,并非像在逢场作戏,于是替林果说话道:“大家别听他瞎说,是我丢了钱包,这位帅哥在帮我要回来呢——别拍了,没啥好拍的!”
林素素赶紧别开脸,生怕被拍到传上,假若这对夫妻真是罪魁祸首还好,可万一林果搞错了,她也得跟着“出名”。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世风日下啊!”
“看起来还是个大学生呢,这么没教养!”
“哼,不就是想火吗,大家成全他!”
听着车厢里此起彼伏的谴责声,林果不为所动,右手手掌依旧坚定的悬在半空,看着面前一脸得意的男人平静说道:“最后说一次,钱包拿出来。”
“拿你妈——啊!!!”
男人最后那个字还没说完,嘴里忽然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林果的左手正掐着他的胳膊,轻轻一捏,骨节咔的一声脱臼了。
车厢里的谴责声登时消失,只能听见男人刻意压制的惨叫。
“你老婆那份罪,你也替她挨了吧。”
林果的右手伸向男人的左臂,还没使劲儿,男人便大喊起来:“你谁啊你!有毛病——别别别,我他么认栽行了不!”
男人赶紧回头朝女人使了个眼色,女人心惊胆战盯着林果,碰了碰窗边“睡着”的秃头男,秃头男看起来依旧在睡觉,但女人的手伸到座位底下就拿出了一个棕色钱包。
从林素素的角度正好看到这些“动作”,原来这三个家伙是一伙的,而那个棕色钱包正是她遗失的东西。
钱包物归原主,林果这才松开那男人,默默转身回到八号车厢里坐下。
林素素在原地停留了会儿,挥着手向7号车厢里的乘客解释清楚来龙去脉后,才带着复杂而激动的心情回到座位,歉意道:“诶,对不起啊,误会你了。”
林果看着窗外,伸手道:“耳机。”
林素素急忙把耳机递还给他:“你刚才那手擒拿贼溜诶,练几年啦?没想到你也是习武之人,失敬失敬……诶,我说你什么毛病啊真是,不听歌会死系列吗?真是的!”
林果又插上耳机听起了音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
两时后,林果转了趟前往绵阳的车,彻底甩掉了刻意跟踪他的“尾巴”。
林果的家乡在三台县的一个偏远山区,这年头的人都往城里跑了,村里日渐荒凉,只剩零零散散的十几户人家。
以前林果回家得走两个多时的山路,现在村里修了公路,五六辆摩的停在泥土路前揽客,其中一辆摩的隔着老远就喊道:“林果!”
林果定睛一看,摩的师傅留了两撇胡子,正是他二叔,忙打了声招呼。
二叔是秦叔的亲弟弟,由于分家产闹了点矛盾,关系一直不大好,不过二叔对晚辈没得说,也是村里出了名的热心肠。
二叔驾着摩的停到林果跟前,爽朗笑道:“看锤子呢,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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