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全抬头一看,白晃晃温软软的身子压住了他的眼睛,紧接着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哎哟歪,跟全爷玩躲猫猫啊。”张如全闭着眼睛一通猛嗅。
“死鬼。”女人抡起拳头在张如全的肩胛骨上捶了一拳。
“老爷回府!”影壁墙外面传来家丁一声吼。
“啊?”张如全浑身一紧。
“别停!”女人扣住张如全的腰,贴在他耳朵根子上急促地喊道。
一阵碎琐声响,王铭章将军亲自陪着腾老爷子,在家丁们的簇拥下绕过残垣断壁往后院走去。
“畜生,简直是畜生!老夫灭汝如屠猪狗!”腾老爷子一边走一边发狠。
“老先生莫急,屠倭宰狗之事,吾辈军人自当效劳。”王铭章搀着老爷子好言安慰。
要不是王铭章亲自带着人硬把腾老爷子抬下城楼,他都想把雕花大床搬过去了。
鬼子的炸弹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偌大的腾府被炸得七零八落。整个前厅基本上毁了,左右下人的住房成了一片瓦砾。
东西两院勉强能住,唯一保存完好的只有后院。
腾夫人让福叔传下话去,让二管家把丫鬟婆子迁到后院,男家丁住到东西二院。
殷野禅去西院收拾东西,赶巧和潘金莲碰上。
那女人好像刚刚哭过,脸颊上还有一块红印。
“没伤着吧?”殷野禅问。
“没…你呢?”潘金莲拉过几缕发丝遮住脸颊。
面色泛红带着些许羞涩,轰炸时殷野禅扛着她就跑,此时回想起来,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嗯,没事就好。”殷野禅敷衍一句。
“大姐让我搬到她那里去住。”潘金莲忽然说道。
殷野禅止住脚步:“那很好啊,她那里安全些。”
“哦。”潘金莲低头应了一声往院子里走去。
殷野禅忍不住看了看潘金莲的背影,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仿佛无处安身的孤鸿。
众人忙着收拾住所,前厅倒塌的墙角边传出女人轻微的喘息声音。
“劲儿够大的呀,早知道有你这样的妙人儿,全爷何必受那婆娘的恶气?”张如全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扣着腰带一边笑嘻嘻地赞叹不已。
“人家哪里比得上她?全爷盯她很久了吧?”女人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头发遮住半边脸,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张如全在她身上拧了一把:“哪里比她差了?全爷弄过的女人,没一千也有八九百了,就属你浪到了全爷的心坎里。”
“还说?大砖头压得人家腿都疼了。”女人撒娇。
撩拨得张如全还想再来一次,被那女人轻轻推开:“老爷夫人回府啦,全爷若真是有心,改天我去说说金莲。”
“啊?你能说得动她?”张如全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突出来了。
对潘金莲垂涎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好不容易乘乱找到机会,还被她扎了一簪子。
“只要全爷愿意,那还不是事一桩?改天约了金莲姑娘,倒要和她见个高低。”女人抡起拳头又把张如全捶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全爷莫忘了方才相嘱之事。”
张如全贼眼珠子一亮:“哇哦,两个一起来,全爷最喜欢了。”
女人摆动胯骨把张如全拱了一个趔趄:“想得美,再不走夫人要寻了。”
腾府后院人来人往,腾夫人站在听雨阁内问道:“炯儿呢?吴妈把炯儿抱去哪里了?”
几个丫鬟都不知道吴妈去了哪里,大轰炸时的状况太乱了。
潘金莲理了理头发说:“夫人出府时,吴妈抱着炯少爷去西院的,后来就没见着了。”
“她去西院作甚?”腾夫人柳眉一皱,对着丫鬟婆子们挥手斥道:“愣在此地作甚?还不快去寻找?”
十来个丫鬟婆子吓得浑身哆嗦,夫人从没用过这么严厉的语气,即使毛手毛脚的丫头毁坏了器具,夫人也没有摆过脸色。
“哇呜,哇呜。”
孩的哭闹声打破了听雨阁里的紧张气氛,吴妈披头散发,抱着高炯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夫人恕罪,都是奴婢不好,害得炯少爷受了惊吓。”
腾夫人定睛细看,就见吴妈满面灰尘衣裙不整,胳膊上蹭出好几处破皮。
“炯儿怎么了?”腾夫人抱过孩子仔细查看。
“奴婢跟着人群逃到西院,后来听不到爆炸声了才敢回来。路过荷花池假山那儿,忽听一声巨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待到奴婢醒来时,炯少爷哇哇不止。”吴妈颤巍巍地说着,对轰炸的害怕写在她苍白的脸上。
腾夫人拉开高炯的衣服看了看,身上并无伤痕。必是饿了,才呜啊呜啊哭闹不止。
吴妈也是的,带了高炯这么多日,竟然不熟悉孩脾性。
“抱他喂奶去吧,别大惊怪的。”腾夫人把高炯交给吴妈。
“哦,是是是。”吴妈也不避讳,解开胸襟奶起了孩子。
殷野禅皱了皱眉头,这女人着实放得开。往日里后院都是女眷,如今好多家丁正在收拾残局,几十道目光盯着她她也不觉得害臊。
“看什么看呐?阁里乱糟糟的,透不过气啦!”滕颖一跺脚,掐着殷野禅的胳膊就往外走。
“哎哎哎,怎么了你?听雨阁这么大,再来十个人也容得下啊。”殷野禅龇牙咧嘴,当着那么多人,又不好意思强行挣脱。
滕颖的屋子就在腾府主房的隔壁,与其说是屋子,不如说是巧精致匠心独具的花园。
有钱人家就是阔气,月亮门上雕了“百花阁”三个水云篆字,进了月亮门有个花圃。
花圃里的假山石是腾老爷子特地让福叔从太湖运过来的。
花圃里按照季节种着不同的鲜花,为的是确保一年四季都能看到颜色。
滕颖冲进月亮门,殷野禅眉头一拧喝道:“谁?”
滕颖一惊,花圃后面的天井里灰影一闪。
殷野禅将滕颖往身后一拢,脚尖一点,“腾”地窜了过去。≈{酷匠◇#永久●免费看说r0
“何方贼?”殷野禅揪住那人的领子一声大喝。
“我我我,是我是我。”那人护着脸连声讨饶。
“张如全!你跑我屋子里来干嘛?”滕颖冲着灰衣人大喊。
滕颖从就很讨厌这个人,要不是看着福叔的面子,她都懒得知道他的名字。
张如全放下袖子,耷拉着脑袋说:“大…大姐,您大人不记人过,千万别告诉我爹。”
滕颖指着张如全喝道:“快说!来我屋里干嘛?”
就算腾老爷子进来,也得先在门外故意咳嗽几声。这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偷入姐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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