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闹钟响了，天才蒙蒙亮，未熄灭的路灯在5中若隐若现。
祖赋揉揉眼，从床上坐起来，关了闹钟。
“妈的，返校了。”祖赋骂道，然后一骨碌滚下床，“嗷！疼！”
……
祖赋日常踩点到校，他进班的时候同学们已经交完寒假作业了。面对各科课代表要债似的表情，祖赋晃晃空空如也的书包，摊摊手，课代表们在记分册上画了几笔，默默走开了。
祖赋打上初中就没写过作业，上课也没好好听过，但是成绩一直不错，时间长了，老师也就不管了。
各科老师们分别进来，叨叨半天到头来就是开学那点事，叨叨完了又纷纷离开。班主任进来了，一个没穿校服，个子很高的男生跟在她后面。这个男生很瘦，唯独脸是圆的，眯眯眼，头发很乱，像个鸟窝。他穿着ff-hi的卫衣，sur的运动裤和一双限量版aj……
同学中一阵骚动。祖赋抬起头瞅了瞅：“富家子弟，跟风赶潮啊？”祖赋皱皱眉，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或者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老师表情看起来很别扭，好像是想努力忍住一件极其好笑的事，祖赋只在刚入学的两个星期看到过老师这种表情，之后甚至没怎么见过老师笑。这回是又出什么哏事了，在如此紧张的初三，能令严肃的班主任露出这种表情。
“同学们……”老师咽了口口水，“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转学来的新同学……名叫……”老师沉默了，好像很难说出口的样子。
那个新生赶紧接过话：“同学们好，我叫刘芒！”
“噗——”全体同学笑场。
祖赋的前桌扭过头来：“啊赋！这家伙名字跟你有一拼！”祖赋捂脸……
“刘，刘芒，你就坐那里吧……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是空的……”老师捯了口气，指向了祖赋左边的空位置。刘芒大踏步走去。
“很高兴和你坐邻桌，幸会幸会！”刘芒向祖赋伸出手。
祖赋同他握手。
“真的叫流氓啊？”祖赋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刘芒从书包里掏出一支笔一张纸，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给祖赋看。“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声音到只有刘芒自己才能听见。
祖赋看着这两个字，隐隐觉得他在哪见过刘芒，应该是个熟人，也许很熟，但是……祖赋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
返校完还有校领导讲话，下午点才放学。俩人尴尬对视了一下午……放学后，刘芒说有事找祖赋，要请他吃饭。祖赋心话说你找我什么事啊，难不成咱俩失散多年的兄弟？反正这饭不吃白不吃，就答应了。
瑞吉酒店，羲和雅苑。
两人坐在餐厅里，桌子中间摆着半只烤鸭，荷叶饼放在自加热的盒子里，八宝合珠的圆形食盒里摆着各种蘸料，传统烤鸭酱，黄芥末，蓝莓酱，跳跳糖，京糕条，葱丝，黄瓜条……羲和雅苑的烤鸭吃起来还是挺讲究的，鸭皮要蘸蓝莓酱和跳跳糖，甜脆，油而不腻；鸭胸肉蘸黄芥末，它是由法国黄芥末和德国芥末籽调制而成，吃起来酸中带甜；带皮鸭肉有两种吃法，一种是最经典，最传统的，鸭肉蘸上甜面酱，用葱丝和黄瓜条卷饼，除此之外，蓝莓酱配紫洋葱京糕条也别有一番风味。另外，还有一盘芥末虾球，一盘糯米藕，一份白灼秋葵，一碗珍珠翡翠鸭汤，还有两碗米饭。
“你每天都吃那么奢侈吗？”祖赋弱弱地问。
“还好。”刘芒一边说着，用鸭皮蘸了蓝莓酱，滚上一层跳跳糖，塞进嘴里，“别担心，用不着回请。”
“呃……”
“祖赋，还认得我吗，我是刘芒啊。”
祖赋皱起眉头：“是很眼熟。”
刘芒叹了口气：“你可真是薄情寡义啊，怎么能只是个眼熟呢？”
“呃，那么……”祖赋略显尴尬。
“吃饭吃饭，鸭皮一会就不脆了！”
两人没再说什么。直到用过晚餐，各回各家之前，刘芒扔下一句“她的尾巴燃烧着红色的火焰，她崛起之日，风暴将永不平息。”祖赋听了浑身战栗。
祖赋站在房间门口，从口袋里掏出房卡，刷开了房，“al，我回来了！”
“……”
“我给你准备果泥……”
“……”
al是一只马岛金粉守宫，是祖赋的宠物，背部是鲜艳的绿色，肩上密布着金粉状的斑点，眼球上方的蓝色斑纹就像一层眼影。屋里只有祖赋和al。祖赋只能回忆起初中三年的事了，不知道是哪一天，祖赋一觉醒来就住在这家酒店里，桌子上有一千万人民币现金，一张百夫长黑卡，还有一些最基础的日用品，学习用品，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守宫和一个造景缸。祖赋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起来他就叫出了守宫的名字，不是一时兴起给编的名字，而像是阔别多年的老友，祖赋好像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活，他的生活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在学校他没有朋友，回家之后也只有这只守宫做伴，他很少思考关于自己的过去和身世，因为想了也想不通。这样孤独又迷茫的生活，他已经过了三年……
祖赋给al准备了一瓶盖的果泥，放入造景缸，守宫顺着杜鹃根爬过来，舔了舔果泥，抬起头，歪头看着祖赋。
“熟橘皮，香蕉，芒果，火龙果，就这样，嗯，还有一点点蜂蜜。”祖赋对守宫说，他也不知道守宫能不能听懂，但是这样对宠物讲话多多少少能缓解夜晚的孤独感。
守宫忽然蹿上祖赋的脸，在祖赋鼻尖啃了一口又一跃而下，跳回了雨林缸，al平时很乖，从没“越狱”过。祖赋被al的嘴咬了一下也不疼，他摸了摸鼻尖，摊摊手：“我错了，大爷，但是钙粉有益身心健康，你光吃那点水果哪够啊……你又不吃昆虫。”
al没有理他，扭头趴到了一颗积水凤梨上，舔了舔鼻子，不动了。他还是瞪着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眼里却黯淡无光，他睡着了，日行守宫没有外眼睑。
祖赋打了个哈欠，呆呆地望着缸里，过了一会，自动喷淋又开始了，喷出的水把果泥从杜鹃根上冲洗干净，al又被吵醒了，他爬到了一片蕨类植物的叶子下面，继续睡觉。喷淋的水溅到了缸外，祖赋关上了造景缸的门，起身，走进厕所，洗漱，睡觉……
躺在床上，他又想起了那个个子很高的眯眯眼，那个叫刘芒的家伙。还有那句“风暴将不会平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