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天坛祭祖如期举行。虽然只有短短两日时间,但整个仪程仍然是一丝不苟,盛大又肃穆,是大齐开国以来,自太祖登基后,最为盛大的一次仪奠。
言执礼今日天不亮便起,沐浴更衣,又去院子里逮了自家大公鸡,将大公鸡五花大绑放于案前,以露水净其羽,以香粉除其味,又置于案前焚香祝祷一个时辰,自己对着大公鸡三拜九叩后,再亲自用一个绑了红绸的盘子端到了天坛。
这也许是史上死得最有尊严的一只鸡。萧练如是想。
萧练因嫡长孙的身份,捧爵立于皇上之后,萧练身后是萧子懋,紧跟着再是萧子良。在祖宗面前,势力什么的并不重要,出生才是最重要的。为此萧子良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
东南二坛,分别是萧子敬为东献官,萧子伦为南献官。主坛下,百官由萧子卿带领立于东侧,女眷由范贵妃带领立于西侧。
萧芙琳站在何婧英的前面,悄悄回头问何婧英道:“你知道这两日朝中大臣都在议论什么吗?”
何婧英轻轻摇了摇头。
萧芙琳说道:“朝中大臣都在说萧法身继承太子之位的事情。我那大侄子在殿中跪了一晚,老臣都说法身有先太子的仁义风骨。他这么跪一晚,倒是比竟陵王扫了几年佛堂都还有效果。”
何婧英莞尔道:“这是好事。”
萧芙琳冷冷地说道:“对他来说是好事,对你来说却未必。”
“此话怎讲?”
萧芙琳不屑地问道:“我那大侄子有没有对那王家姑娘动心思?”
何婧英:“啊?应该没有吧。”
萧芙琳满脸的愤懑:“你被软禁的时候我去看过几次,那王家姑娘可是个狐媚子,日日在书房门前与法身叙话。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定是我那大侄子动了歪心思。”
何婧英:“额,应该不是这样的。”
萧芙琳恨铁不成钢地盯了何婧英一眼:“我说侄儿媳妇儿,你就长点心吧。王家哪还能有好人?”
何婧英轻轻咳了一声:“我觉得太子妃挺好的。”
(ex){}&/ 萧子懋微闭着眼,又重复一句:“朕问你,为何不除妖孽!”
萧练心中暗自感叹,萧子懋这心理素质牛逼啊!这是吃准了在坛前装神,皇上也不敢发落他啊。果不其然,百官中一人喊道:“这莫不是太祖显灵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约莫就是这个道理。萧子懋现在罪臣一个,出了祭坛就要回江州,这时候再不坑萧练一笔,以后就没这机会了。
萧练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何婧英的身上。何婧英面色不改,只是对萧练淡淡地笑笑。该她遭的罪,是躲也躲不过。
皇上明知萧子懋是装神弄鬼,可这个熊孩子偏偏还装的自己老子,百官面前总不能一脚将他踹下祭坛去,只能隐忍不发,脸色愈发的不好看。
萧子懋缓缓地站起,面对百官,准确的说是面对着站在主坛西侧的女眷,缓缓地抬起手来:“妖女!你可知罪!”
萧练森然道:“敢问我夫人何罪之有?”
“太祖显灵,南郡王你怎可如此放肆?”说话者正是王敬则。
萧练向皇上求情免了萧子良的罪,王敬则虽然承了萧练的情,但该落井下石的时候却是毫不含糊。王敬则私下想着,萧练是替萧子良求情,又不是替他王家求情,他一个姓王的问心无愧。这个想法虽然流氓了些,但却能让他在做这些无耻的事情的时候心里毫无障碍。
萧练冷冷地看向王敬则反问道:“既是太祖显灵,你为何不跪?”
此问一出,众大臣都是面色尴尬。萧子懋当众发难,演技着实有些拙劣。大家都看着皇上的脸色行事,皇上若是一脚将萧子懋踹下祭坛,那众臣必然大喊:“皇上英明。”若是皇上对此事默认的话,那众臣必然大喊:“恭迎太祖。”但现在皇上都还没表态,众臣怎么敢跪呢?何况看皇上的面色,众臣都在内心数着数,也不知道数到几皇上会踹出那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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