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不想您出事……现在这样……都是奴婢没照顾好您……”琉璃啜泣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伤心与难过却是无法遮掩的。
谢恒安轻轻拍了拍琉璃抓着自己袖子的手，道：“琉璃，放心吧，你家小姐还能活很久呢。”
琉璃哭得更难过了，却又觉得给谢淮明看到有些害臊，便用帕子包了脸，靠在马车厢板上抽抽。
谢恒安也只能叹口气，拍了拍琉璃的肩膀。
……
谢雨薇与方氏一步一步踏进了皇宫。
高大的双阙出现在谢雨薇眼前时，她清亮的眼睛里，突然掠过几许贪婪的渴望。
这渴望如羚羊挂角，稍纵即逝，这几个瞬间之后，她只是定定地盯着方氏笔挺的背脊，一步一步朝前走着。
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走你走过的路了。
谢雨薇想。
那庄严而宏伟的大殿就像是会摄去人心魄一般，压在她心头，那影子久久没有散去。
太后日常起居都在康宁殿，康宁殿处于皇宫靠后一处，四周被游廊环绕，一重一重缠住，中间还有小湖与假山，倒是个藏风聚气的好地方。
方氏每一步都踏得紧张，头上早就出了一层汗。
现在不似冬日，天气渐渐热了许多，方氏因要穿大衣，内里层层叠叠好多层，中衣早就被湿透了。
谢雨薇不似方氏有诰命在身，她虽也要华丽隆重，但要轻便许多，因而看上去比狼狈的方式好了不少。
她们身边时不时路过一队插戴齐整的年轻宫女。
这些宫女容貌既不算上佳，也算不得丑陋，多半都是带着几分耐看的普通长相，她们目不斜视，谢雨薇与方氏两个活生生的人从她们身边掠过，也不见她们回头多看一眼。
这些宫女放出去，都能算得上半部《容止》了，太后娘娘可以从心所欲些，却不知后宫妃子待如何？
谢雨薇心想。
想罢，又暗暗在心中下了一番决心，自己回去之后，定是要将这些礼仪规矩日日演练，不至于让自己在太子府上其他女人面前堕了自己的名头去。
引路宫女带着二人一路匆匆，终于在三刻钟之后，方氏与谢雨薇看到了康宁殿的殿门。
康宁殿被几圈游廊围着，殿正门处又黑底金字的“康宁殿”三个字，这三个字温润秀丽，笔画之间丝丝入扣，气韵绵绵无断绝，算得上三个奇字了。
殿门打开着，殿外惠风畅畅，流容容，说不出的静谧祥和，连走了一路一身热汗的方氏都忽然觉得清心许多。
“谢氏母女——到——”一个声音清越的宫女宣道。
这宫女声音清而不媚，脆而不生，是一把浑厚的好嗓子。
谢雨薇这一路走i，只觉得宫中自里而外，自上而下，自人到景，竟没有一处不好、不特别、不优越的。
谢府也算是书香世家，几代人攒下i的体面，在皇宫面前，在谢雨薇心中，彻底坍塌不见了。
谢家？谢家那小小一亩三分地，那小小的亭台楼，又如何与这举国之力建造而成的宫殿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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