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徐长卿突然的发笑和说的话，搞的有些不明白了。
武当山上的老道士？
徐长卿自称是武当山上的道士，那他嘴里的武当山上的老道士，岂不就是他的长辈，或者说是他的师叔师伯之流？
可从他那句话里，我并未听出来半点尊敬之意。
我自看的武侠说也不少，像什么《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其中也有道士的戏份。
但那些道士对于辈分极为看中，辈对于长辈是万万不敢逾越一丝半毫，哪里像徐长卿这般目无尊长？
我瞠目结舌，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
徐长卿似乎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的笑了一声，“福生啊。我刚才说错了话，你就当没听见吧。我呢，这次叫你来，是有正事。”
我点点头道:“您说。”
徐长卿表情也严肃起来，沉声道:“还记得你身体里的鬼气吗。”
鬼气？我自然是记得，要不怎么会将玉佩贴身佩戴，从不取下呢。
我点点头道:“记得。”
徐长卿面色更为沉重，“鬼气入体，原本就危害极大，要是当初没给你那块玉佩，你最多也就只能再多活三年。
而我给你的那块玉佩，能起的也不过是压制作用，而且也只能压制鬼气十五年。十五年之后玉佩上的正气消散，鬼气依旧会侵蚀你的身体。
原本我打算这十五年里找到解决的办法，可至今十四年了，我仍然没能找到任何办法。”
徐长卿忽然话峰一转又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几天我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不过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愿不愿意？我要是不愿意，那我明年就嗝屁了！我能不愿意吗我！
也不管徐长卿想到了什么办法，我急忙道:“愿意愿意！无论徐道长您想到什么法子我都愿意！”
徐道长一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不过在我看来，他的笑总有一股奸计得逞的感觉。
只听徐长卿缓缓道:“我这个办法，就是让你拜我为师！跟随我学习道术，以自己的道行压制体内的鬼气！”
听到这话，我直觉得脑海里一道炸雷响起，轰的我外焦里嫩！
“让我当……道士？”
徐长卿点点头道:“没错，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若是以后你道术高深了，那点鬼气算不得什么。”
我心里斟酌了片刻，也觉得这是唯一的法子，只能苦笑道:“那一切就全听徐道长的了。”
徐长卿点点头，犹豫片刻后道:“福生啊，不瞒你说，我呢，其实来成都之前就有收你为徒的想法。”
“我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已经是一个甲子高龄的老人，讲真的，我现在对于抓鬼，也有些力不从心。
可我学道四十年，从未收过徒弟。本来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没必要收一个什么徒弟。又要保护他，又要教他东西，这样很烦。
可年岁越长，我就越觉得孤独。我从道四十年，一身的道行法术与见闻，到了最后却无人继承衣钵。”
“不能这样！”徐长卿又重复了一遍，重重道:“我绝对不能这样！人们都说盖棺定论，但我绝对不能把我一生所学一生所见带进棺材里。”
“正当我苦恼去哪里找这个徒弟继承衣钵的时候，你的电话打来了。”徐长卿会心笑道:“当时我就知道，你这个徒弟我收定了。”
“一来我当时就想到了你可以用自身道行压制鬼气的法子，二来收你为徒正好将我一身衣钵传下去。”
说到这里，老道士望向我略带歉意道:“福生，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不会。”我急忙道:“我明白徐道长都是为了我，怎么会怪您呢。”
“那就好，那就好。”徐长卿直起身子，笑道:“走吧，开始拜师仪式，拜了师你就是我徒弟，就是武当山的道士了。”
说着徐长卿从他的包里拿出三炷香，一个香炉，放在桌上当做是供桌，他点燃三炷香插在香炉中，神色肃穆道:“福生，过来跪下。”
我依言走到供桌前跪下，只听徐长卿沉声道:“按理说该摆上各位祖师爷的尊像，只是此地简陋，咱们也就省去了那些。不过，礼节可是一点儿都不能少。”
“福生，第一拜，拜我道家三清祖师。”
“第二拜，拜我武当山真武大帝。”
“第三拜，拜我武当山祖师爷张三丰。”
徐长卿每一句话落下，我便是一个响头。这三个头，我可是一点儿都不敢含糊。
等抬起头来，又听徐长卿道:“福生，先别急着起来。你这三拜，各位祖师爷都看在了眼里，他们若是同意你进武当山，这三炷香便会平安无事的烧完。他们若是不同意这三炷香自然会灭。”
我跪在地上，心思有些复杂。一方面我并不是很想当这个道士，因为我总觉得做道士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另一方面我又特别想当这个道士。因为如果我不当道士的话，就会被鬼气侵蚀暴毙而亡。
我还年轻，当然是想要活着。
半刻之后，忽然听徐长卿喜道:“成了！”
我猛的一抬头，只见香炉之中，那三炷香早已经燃烧殆尽，只有空气中还残留有几缕青烟。
徐长卿一把把我拉起来，笑道:“福生，三炷香烧完了，证明祖师爷答应让你进武当山。”
“来，咱们俩先坐下。”徐长卿将我拉到沙发上坐下，“福生，既然你已经是我武当山的弟子了，有些事情不得不告诉你了。”
徐长卿脸色又沉了下来，严肃道:“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和你都算不做武当山的弟子。”
我听后一愣，疑惑问道:“不算武当山的弟子？”
不对啊，一直以来，徐长卿都是以武当山道士自居，怎么如今又不算武当山弟子了？
徐长卿叹口气道:“其实武当山自古就有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之说。”
“内门弟子就是武当山上的长辈看上了其资质，而亲自教导的弟子。这样的内门弟子不多，在武当山上只有百余位。”
“而外门弟子大多是资质平平之辈，进了武当山之后也会学一些简单道术，不过他们地位不高。而且山上一些杂务都是由这些外门弟子承担。”
“至于我们……其实应该算是不被武当山承认的不记名弟子。
武当山上有条规定，但凡内门弟子满二十岁后便会下山历练，五年之后才能上山。
而下山历练的道士游历途中难免会遇到资质好的孩子，爱才心切收为弟子，却不带回武当山，这类弟子就是所谓的不记名弟子。
我们虽然同所有武当山弟子一样，拜了三清祖师，拜了真武大帝，也拜过了祖师爷。但我们这些不记名弟子，并不被武当山所承认。”
徐长卿说到这里，苦笑道:“我们这些不记名弟子，非但不被武当山所承认。而且我们也进不了武当山的宗谱，死后也去不了武当山的祠堂，一辈子都不能认祖归宗。
甚至于武当山还因此立了一条规矩，在民间的这些不记名弟子，不能以武当山弟子自居，而且终生不得踏入武当山。”
徐长卿望向香炉，眼神开始有些悲伤起来，“我这一生的愿望就是能被武当山所承认，死后也可以进到武当山的祠堂里。
只是事与愿违，十年前我曾去过一次武当山，可是到了金顶，刚亮出身份就被人赶了出来。”
徐长卿苦笑道:“那真是一段不太好的回忆。”
被赶出来了？
我皱眉道:“他们态度很不好？”
徐长卿摇摇头道:“不提这个了，我给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咱们虽然不被武当山所承认，但是我们心中必须要以武当山弟子自居，并以此警告自己，要为人正直，行事无愧于天地，不给祖师爷抹黑。”
“甚至于。”徐长卿顿了顿，掷地有声道:“让武当山上那些老不死的看看，我们这些不记名弟子比他们还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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