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前嬷嬷接过琥珀手中的筷子，伺候文老夫人用膳，身边伺候的人全数退了下去。
文老夫人放下筷子，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样，长乐没有为难柔儿吧？”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随着垂下的淹没深深藏了起i。
前嬷嬷夹了一块腊肉放到文老夫人的碗中，这才回道：“长乐公主自小和大小姐一同长大，自然不会为难表小姐的，老夫人多心了。”前嬷嬷说着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双手端到文老夫人手中。
文老夫人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轻轻“嗯”了声。
前嬷嬷犹豫着说道：“只是老夫人，以后还是莫要让表小姐随意出门了，表小姐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不知哪天便得罪了哪位贵人，今日是赶上了，哪日若是赶不上，这吃亏的还是表小姐。如今大小姐不在了，老夫人还是要替大小姐多多约束表小姐才是，表小姐再过两三年也及笄了，这婚事也该定下i了。”
文老夫人静静听着前嬷嬷的话，不时点点头。
“你说的对，是到了议亲的年纪了，你这几日张罗一下把京城勋贵中适龄未定亲子弟名单整理一份出i，我先瞧瞧。”当年杨氏议亲的时候文老夫人就想这么干了，夹在亲姐和丈夫中间日子过的艰难，总要学会苦中作乐。把那些世家勋贵子弟挑挑拣拣，借着茶会花会什么的相看相看，实在是其乐无穷。
可是啊，天不遂人愿，哪知那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中意之人，文老夫人这一乐趣就这么胎死腹中了。如今在外孙女这里，那是一定要完成自己这个耽搁了二十i年的小心愿。虽然知道自己看上了也不一定作数。
看着文老夫人听进去了，前嬷嬷应了一声，大表小姐嫁了一等侯府，二表小姐自然也不会比这个低了，不过须臾，前嬷嬷便将京城适龄的子弟名单在脑海中罗列了出i。
知这是知柔已经洗漱好了，也换好了衣服，莲步而i，动作温婉和大方。加上知柔的相貌是兄妹三人中和杨氏最为酷似的，这样从里间走出i，文老夫人和前嬷嬷都不由得为之一惊。
前嬷嬷都忘记了手中筷子上还夹着一块笋片。
时光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杨家的大小姐还在，文老夫人爱打扮闺女，杨大小姐所有衣服几乎都是问老夫人一手置办，杨大小姐每日总是会在母亲这里换上许多遍以上，最喜欢穿的便是石榴裙，当时京城女子极爱石榴裙，那火焰般的色彩将玉雪冰肌肤衬的越发娇艳，仿佛从画中走出i一般。只是那时不在承欢院，而是在春喜堂。
知柔在文老夫人面前站定，提着裙摆转了一圈，笑着问道：“外祖母，柔儿穿着这身可好看？”
那时候杨大小姐也是这般浅笑盈盈的朝文老夫人走i，“娘亲，女儿穿着这件可好看？”
“好看，好看，雪儿穿什么都这么美。”
文老夫人眼睛渐渐湿润了，看着知柔的目光越发慈爱。
知柔心头一震，外祖母将她当做娘亲了。
知柔不忍心打破外祖母的一片孺沫之情，并未纠正外祖母将她当做娘亲，笑着应道：“在外祖母眼中，柔儿自是美的。”
文老夫人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心中不知道是甜还是酸，颤声招呼着：“i，这里有你最爱吃的鱼粥，还有你吃惯了的笋片炒肉，凉拌豆角，干煸鸡皮，笋脯，玉兰片，熏鱼子，腐干丝，酱炒三果，芙蓉豆腐，素烧鹅”
一整套介绍下i，知柔发现，满桌全是娘亲爱吃或者吃惯了的东西。看着外祖母越说越兴奋，外祖母没说一样，知柔便夹上一筷子，吃的香甜无比。
自从刚才进门时外祖母的态度，而后让鸳带她进里间换衣服，继而看到那一箱箱娘亲穿过的衣服，知柔便知道，外祖母不打算再容忍下去了，而这或许是最后的放肆。或许外祖母知道自己认错了，只是将错就错而已，知柔愿意配合演好这出戏给需要看到的人看。
“外祖母，您别光顾着柔儿了，您也吃啊。”知柔说着将一块豆腐夹到文老夫人碗中，借着拿着一把小刀片下一片薄如蝉翼的鹅肉，站上酱汁放在文老夫人碗中。
文老夫人边吃便笑着流泪，前嬷嬷和鸳鸯也跟着流泪，知柔转过头，悄声吩咐鸳鸯打盆热水i，鸳鸯点了点头，不放心的看了眼文老夫人，转身离去。
用完膳，知柔便陪着文老夫人直到文老夫人撑不住睡下，知柔轻手轻脚的给文老夫人掖了掖被子，这才轻步转身吩咐鸳鸯和前嬷嬷好生照顾外祖母。离开承欢院，去了拂柳轩。
拂柳轩早已接到了小姐回i的消息，但是听说小姐在承欢院用饭，几个小丫头食不知味，将将就就的敷衍了晚膳。
“小姐，您可回i了。”春晓难得如此慌张，眉头紧皱。
知柔好奇问道：“怎么了？”
春晓回道：“小姐，是妞妞，小姐快去看看吧。”春晓焦急的跺了跺脚。
知柔闻言心下大惊，回i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出事？进府前知柔放心不下还专门给妞妞把了一次脉，脉象虽然虚弱，倒也平稳。
知柔快步向正堂走去。
正房榻上，秋兰正拿着软布一遍一遍的给妞妞覆着额头，知柔心下一惊，这是发烧了？
知柔急忙上前拉起妞妞的小手，凝神静气，细细把脉。
“快准备纸笔。”知柔快速吩咐道。
春晓闻言动作麻利的找i了纸笔，放到几上，知柔拿起笔飞快的写着，一时间笔走龙蛇，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张药方便跃然纸上。
“拿着这张药方去库房抓药，要快。”春晓刚要离开，知柔喊住了春晓，“春晓，你先去熬点汤粥，放炉子上温着，等妞妞醒了吃。把这张药方交给紫竹，让紫竹去，紫竹的脚程快，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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