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晚夜色初现,忍冬收拾着马车里几日都没动的甜点,看着倚在窗边,依旧一言不发的沈清欢。
姑娘与那男孩的感情,对于她这个有亲弟弟的人来说,离别时也感同身受,想开口劝解,却也知道无用。
忍冬心中叹了口气,起身去收拾晚膳。
黑幕渐落,官道上静宁非常,这时!一只通体洁白的鸽子扑扇着翅膀,下一刻便冲进了被风撩起车帘的马车内!
沈清欢原本正靠在窗边,手中拿着东翎前几日看的书简,思绪混沌中,便被扑进来的鸟撞了个满怀,不禁惊叫出声,
“啊!。什什么东西?!”
青黛听到声响,一个点地飞身掠进马车内,看着站在矮桌上,雄赳赳气昂昂的白鸽,她眨了眨眼,和沈清欢大眼瞪小眼,同样一脸疑惑。
“这是”
“难道是?”沈清欢抚了抚受到惊吓的心脏,看着在桌上走来走去,一点也不怕生人的白鸽,它的眼睛猩红如血一般,脚上系着一个小竹筒,思绪微转,不确定地继续说道,“灵伊说的媚鸽?”
青黛看着鸽子脚上系着的信件,微眯了眼,“它脚上有信。”边说边伸手去取。
沈清欢见状连忙抬起手臂一揽,把扑腾着的鸽子抱进怀中,也不管嘴里飘进的羽毛,看向疑惑不解的青黛,“这鸽子有毒,除了点媚招的人,他人被啄了可了不得。”
青黛先是一愣,想起少女与她说过继承点媚昭的奇遇,随即点了点头,见没有危险,下一刻便出了马车,继续吩咐跟随的几个侍从去找落脚的驿站。
沈清欢放开怀中“咕咕”直叫的鸽子,吐出嘴里的羽毛,抬手从它脚脖子上取下信件。
果然是灵伊,开头便对她的不辞而别展开了深刻的批评教育。
看着他写来的尚燕琐事,沈清欢渐渐露出了许久不见的温暖笑意。
崔瑞之自从不久前在酒香无意间看见了他,便经常来找茬,问得最多的便是自己的去向,近日更是带着段家兄妹一同到访,弄得他这个冒牌的老乡也快招架不住了。
李念儿最终没有嫁去南梁,去的人竟是品诗会晚宴上和自己不对盘的沈迎雪。
沈清欢看到此处眼里有一丝了然,太后以叛国罪论处,虽未殃及池鱼但她的亲信却也受了打压。
而萧丞相已死,他的爪牙不过是些没有血缘牵扯的官僚,群龙无首,宣王只要恩威并施,很容易便会为他所用。
不过这对于李念儿来说或许是件好事,思绪回转,下一句便看见灵伊写到李念儿如今对王晏的倾慕之情不再掩饰,更有了死缠难打的架势,让众人大跌眼镜,最好的解释便是因为沈清欢这个罪魁祸首带坏了她。
沈清欢咂了咂嘴,对天翻了个白眼,真是人在车上坐,锅从天上来。随即又不禁勾了勾嘴角,眼里似乎浮现出一群人在尚燕谈天说地,把酒言欢的欢乐场景。
沈清欢抬眼看了看窗棂外渐深的夜色,拿起之前在马车上为东翎准备的笔墨纸砚,抬笔便写了一句话,
“我悔过,等我从南疆回来就去找你负荆请罪。”
把纸折好,沈清欢抬眼看见媚鸽正吃着新换上的糕点,撇了撇嘴,是枚小吃货呀,抬手小心翼翼地绑在它脚上。
媚鸽吃饱喝足后,似终于招架不住沈清欢不停歇的抚摸,“咕咕”叫了两声便展翅飞出了马车。
车轮滚滚,夜色未浓,不多时,沈清欢一行人便到了下榻的驿站。
此刻,沈清欢靠坐在房间的推窗前,心情似乎也回转了一些,
只要记得,有些人总还会再见。
抬眼看着正收拾着床铺的忍冬,她开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到南疆?”
忍冬冷不丁听到沈清欢的声音,身体一顿,这么多天都没听到她家姑娘说过话了,今日终于搭话,不禁有些兴奋地转身,“姑娘,我们明日就到南疆了。”
“好,那今日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嗯!姑娘你也早点休息。”忍冬看沈清欢恢复了些精神,放下心来,拿起换下的锦被,退出了房门。
月明星稀,夜色浓稠。
沈清欢正在昏昏沉沉的梦中,冷不丁听到一声诡异的轻笑!她脑中瞬间清明,猛地睁开眼,只看见头顶被晚风撩动的床纱。
正想着定是她又做恶梦,头脑还有些不清醒,却在此刻又听到一声轻笑!
这一次,沈清欢听得很是真切,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心里惊得抽搐了一下,她不禁有些脊背发凉,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鬼片镜头,条件反射地想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过去,却震惊地发现自己竟动不了!
沈清欢有些慌乱地挣扎了一番,身体却依旧半分未动,只有剧烈跳动的心脏让她惊觉不在梦中。
“我。哎”张了张嘴,沈清欢以为也发不出声音,没想到却能正常地说话,她眨了眨眼,下一瞬便想开口呼喊在旁边房间休息的青黛,可刚张嘴,却听到一声阴沉的呼气,
“嘘。”
声音紧贴着她的耳朵,呼出的气息让她觉得微痒,沈清欢惊得差点叫出声,额上瞬间浸出冷汗,却听到一阵低沉却邪气满满的话语,
“如果你叫了,她们可都会死哟。”
此刻,沈清欢的心狂跳着似要蹦出来,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惊,她明显感觉到一个人正蹲在床边,缓慢的呼吸让自己耳边的碎发微微晃动着。
沈清欢最终没有喊出青黛的名字。
此人未直接杀她,却能悄无声息地进到她的房间,未惊动任何人,善于用毒,让她早已被黄泉提升的五感毫无用武之地,还不知此人的来历,她并不想让青黛贸然涉险。
沈清欢转动眼睛却怎么也看不见来人,如今知道不是鬼怪,可想着自己脑袋旁边正有一个陌生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你,这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让人极度不适,
“你你是谁?”咽了咽口水,沈清欢只觉嗓子干涩无比,冷汗已经打湿了她的背,等了半天却不见男子回答,只觉得气息越来越近,竟参杂着一丝奇异的香味。
沈清欢心提到了嗓子眼,忙不迭开口说道,“即使要杀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不杀你。”一阵短促的轻笑过后,沈清欢只觉耳廓湿漉漉的,像是蛇吐出了信子,正一寸一寸舔着她的耳朵,是的,她竟然被一个男人舔了!
男子似乎对此沉浸其中,沈清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小心肝颤了颤,如果不是身体无法动弹,她此刻定早就一跃而起,然后给这男子一个大嘴巴子!
闭了闭眼,沈清欢稳了稳心绪,缓缓开口,“这位好汉,您是要劫色吗?可惜了,我劝你还是点亮烛火看看,说不定最后吃亏的是你。”
“哦?”只觉男子离开了少许,似乎没想到沈清欢竟这样说,再开口时,言语带了些笑意,“好啊。”
话音刚落,还未反应过来男子是何意思,沈清欢只觉一阵气息从额前掠过,下一刻,房间内烛火通明,照得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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