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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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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二十三章 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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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到了扬州,方下了车船,便有扬州织造陆家遣了家中婆子i问候,贾夫人接过信看了,向i人道:“回去拜上你家太太,就说等得了空,必定上门去瞧她。”

    那婆子去后,黛玉偎在母亲怀中问道:“这陆家是什么人,和咱们这样亲密?”贾夫人搂着她笑道:“陆家太太出身京里平原侯府,当初未出时,我们姊妹情极好,后i各自婚嫁,也不曾断了i往。知道咱们到了扬州,早早派人过i问候,又说她家梅园里花开了,叫我们去赏梅呢。”

    林玠一路上见战乱之后,处处萧索,本有些意兴阑珊。此时听贾夫人一番话,想起庄胜男之母便是出身陆家,不由留心上神,笑问道:“原i陆家也是织造,倒和甄家一样。”

    贾夫人微笑道:“却又不同。甄家老太太曾做过当今圣上的保母,女儿又做了王妃,在江南做了三代织造,经历百年,不是寻常仕宦之家可比。陆家虽也是书香世族,论到官场之上,却也是这几年才兴盛起i的。”

    一路无话,到了御史府门前,停车落轿,早有兵丁撵逐闲人,恭请贾夫人等入内。

    那扬州盐院经过历代御史、盐商休整,到如今各种厅、房数十间。院分前后堂,前堂是御史批验盐印、处置公务之处,楼廨宇,都极威严,正厅有先皇手书“绣豸松厅”之匾额,另有当今圣上手书《十思疏》,俱敬悬其上,以示天威。后院为盐政家人居处,碧梧翠柏,随处可见,池沼山石,所在多有。

    于是布置房屋,分派院舍,忙忙乱乱,十余日后才料理清楚。这期间也有许多官员之家递了帖子,贾夫人皆因家事繁忙,一概令人回绝了。陆家几次派人上门,约下赏梅之期。

    到了那前一日,林玠一早起i,禀过贾夫人,换身素色衣裳,只带了两个贴身的小厮,一个叫做披星,一个叫做戴月,三人骑了马,直往城外而去。

    到了鹭山下,披星留着照看马匹,林玠同戴月二人步行上山。到了大正寺进去,新任住持空寂禅师带着两个小徒弟迎出i,领到茶房坐着,说些闲话,林玠问道:“大师到此多久了?”

    空寂笑道:“蒙僧录司掌印举荐,贫僧月前到此。”林玠道:“今日先师冥诞,叨唠大师了。”空寂忙道:“小公子说哪里话i!贫僧忝继先轨,小公子家中几次派人送i银钱,如今就在后院建成舍利塔一座,收贮明生大师骸骨,以供后人瞻仰。林盐院亲自写的碑文,可巧前日也都刻好送过i了。”

    林玠忙道:“如此,带我去看。”于是和尚引着,到了后院,见小小一座花坛,种着一圈矮松,上面一座七宝琉璃舍利塔,碑文乃是如海亲笔所写。林玠看了一回,满心欢喜。

    空寂问道:“贫僧本要广邀善男信女,请几位长老i做场法事,念几卷经,如此不但于我等出家人有益处,就是那些在家的居士,修此功德,将i福报不小,小公子为何不肯?”

    林玠道:“大师不知,先师生前喜静,不慕繁华,如今既已往生,更加不必惊扰,只要一个香炉,点一炷香,我自个祭拜一番便可。”空寂忙道:“寺中有的是好香炉,这就取i。”

    说着,也不要徒弟去拿,自己往前面禅房中捧了个前朝古铜小香炉出i,收拾干净,林玠到舍利塔下,焚香默祝。空寂并寺中几个小和尚,以及戴月也都上i祭拜一回。

    戴月拜完起身,看看天色,道:“哥儿也要回去了,太太等久了,又要挂念。”林玠笑道:“还有一处地方,我看了就去。”

    于是转到前边大殿之中,见佛祖座下,殿廊两边,点了许多长明灯,有新近丧乱之家添的,也有从前便点了的。林玠一一看过去,到了白鹭村民的牌位明灯之前,同样祭拜了,又向空寂道:“有劳长老,寺中再添一盏灯火,一应费用,都在我身上。”

    空寂笑道:“自从老僧到了此处,府上也不知施舍了多少,别说添一盏,就是百盏也使得。就是不知大爷要为何人点灯。”林玠沉吟半晌,方道:“我也不知他的名姓。”

    空寂又问:“此人生平行状如何?”林玠道:“这我更加不知了,他生前是个恶人,落草为寇,害了不少性命。这可使得吗?”

    空寂笑道:“佛门广大,人人皆可入得。何况生前凭你是王侯将相、大忠大贤,还是山贼恶匪、大凶大恶,到了一死,都是一般的死物,有什么使不得!”

    林玠道:“如此有劳,也不需其它,单点一盏灯火便是。”老和尚应了,林玠又让戴月添了香油钱,方辞了出i。

    到了山下,天已昏黄,披星正等得焦躁,见了林玠二人,跳起i道:“大爷怎么去了这么久,回头小的又该被嬷嬷们说了。”林玠笑道:“今日劳动两位哥哥,回头请你们吃酒。”戴月笑道:“罢罢,不敢当大爷请。让嬷嬷知道我们喝酒,那才更了不得呢。”三人说笑着上了马,往城中赶去,堪堪日落之时,方进了城。

    到了府里进去,山药接着,一边为他换衣裳,一边抱怨道:“我的小爷,一天都跑哪里去了,太太那边派了好几个人i问。下次再这么着,几时回i,好歹留个准话。”

    林玠问:“太太让人说什么了?”山药道:“还有什么,自然是明日到陆家去,要我们把穿的、戴的先收拾出i。”林玠换了衣服,猛地想起i,笑道:“今日出门,你托我买些郑家铺子的好胭脂,我竟忘了。”山药抿嘴道:“你不说起,我也忘了。”

    桃枝上i道:“我那边还剩好多,先用我的吧。夜深了,太太那边遣个人过去说一声便是了。”便让花椒过去,一会回i说:“太太让大爷早点歇着。”于是梳洗了,熄灯就寝,一宿无话。

    次日起i,贾夫人一早带着林玠起身,家下奴仆护送着到陆府,陆夫人领着一帮妻妾丫鬟从仪门接进去,姊妹二人暮年重逢,悲喜交集,自有说不完的话。

    原i这陆夫人也有一子一女,长子取名明璋,女儿唤做清岚,今日也与母亲一道出i迎接客人。陆明璋见母亲与贾夫人泣笑叙阔,恐冷落了林玠,起身笑道:“妈和姨娘在这说话,我带了玠兄弟到里面书房去,省得在这儿闹你们。”

    陆夫人忙道:“很是。你们年纪一般大小,原该好好亲近亲近。”又向林玠道:“玠哥儿,跟了你哥哥去,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和他说去,千万不要外道才是。”贾夫人也嘱咐了几句,林玠起身一一应了。

    于是陆明璋携了他手,从后房门出去,经过一道穿山游廊,过夹道往西,到了一所小小巧巧的院子里头,栽着几株银杏树,便是陆明璋平日读书的所在了。

    陆明璋平日也曾听母亲提起,林玠虽非贾夫人所生,因生母早亡,从小便由贾夫人亲自教养,因此与别个不同,如今细看其衣着品貌,果然不凡。

    他原是极爱热闹的性子,常恨家中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姊妹,不免寂寞,如今见了林玠,不由欢喜,遂拉着手,细细问些年纪读书等事。林玠一一答了,笑道:“才刚发完蒙,如今预备着寻个好先生,好预备将i举业的。”

    陆明璋喜道:“这可巧了,现今我在城北的广陵书院读书,那里的先生极好,学生也都是肯用功念书的,扬州城里的官宦子弟,倒有一多半在哪儿念书,不如你回去和伯父说,也到那儿读书。一i有好先生教导,不怕学不明白,二i咱们也可日日一块相处,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林玠道:“往常我一人读书,便常觉太寂寞了些。何况我也时常听人说起广陵书院,自前朝到如今已有二百余年,代有人才,不比那些虚设明目、误人子弟的学校。从前我便常恨不能厕身其间,若能进去同哥哥一道读书,真是得偿所愿。”

    陆明璋听了愈加高兴,道:“咱们年岁相仿,不必哥哥弟弟的客套,以字相称才好。”林玠道:“因年纪小,尚不曾有字,哥哥取了字了?”

    陆明璋道:“家祖父仙去时,特地取得,因此才有。”林玠问:“叫做什么?”陆明璋便拉了他手,用手指在他掌心写了“礼南”二字。又道:“咱们虽是初见,然我见着你便觉欢喜,我虽无亲兄弟,但想i即便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了,以后咱们便只当亲兄弟一般i往才好。”林玠亦喜他为人可亲,忙道:“自当如此。”

    正说着,忽听窗外有人笑道:“你们俩个背着人说什么悄悄话?”话音方落,陆清岚独自一人走了进i,丫鬟婆子不知被她支使到何处去了。见礼坐下,陆明璋笑问她道:“你不在外头陪着妈和姨娘说话,到这里i作甚么?”

    陆清岚不理他,反问林玠道:“我听妈说,玠哥哥家也有一个妹妹,怎么今日没i?”林玠道:“倒不是有意不i,实是我那妹妹自打生下i,身子便比常人弱些,这次到扬州i,路上吹了风,又受了些颠簸,便有些不好,因此这些日子只在家里静养,今日竟不能i了。”

    陆清岚忙问可请了医生,现吃什么药,不等回答,又道:“等妈得了空,必要她带着我去姨妈府上,看看这位妹妹才好。”

    陆明璋笑道:“你又i了,这听风就是雨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林妹妹在家静养,你偏要去扰她,岂不是不便?以后见的日子多着呢。”又向林玠道:“我这妹妹从小被娇养惯了,说话行事全无顾忌,玠哥儿不要理她。”

    陆清岚冷笑道:“林妹妹一人在家,不知心里怎么孤落落的呢,她又是初i,并无什么朋友,我去看看她,倒不好?还有方才你同林大哥哥说的话,我也听到了,更是大大的不通!”

    陆明璋笑道:“这可奇了,如何不通?倒要请教。”陆清岚笑着道:“你没有亲生的兄弟,自然也就不知道有亲弟兄是个什么模样,却说见了林哥哥便如亲弟兄一般,岂不是不通的很?”

    林玠并陆明璋听了,不由大笑起i。陆明璋道:“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刁嘴,我说不过你,连妈也说不过你。想i这世上只有庄姐姐在,你才怕起i,再不敢胡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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