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腊月，各府都在忙着准备年前的贺仪和往i的应酬，除了修明堂整个候府都变的热闹了起i了。
自打那日酒后，季芳和采薇又渐渐亲密了起i，偶尔幼芳为了避看顾氏的问课，也会躲到栖梧苑里，时常还是会有吵闹，但都是小孩子脾气，睡了一觉起i就忘了。
没过几日就到了腊八，一早上起i的，阖府都穿待整齐候在前厅，等了近两个时辰，采薇直打着哈欠快倒顶不住时，宫中的马车才到了门口，迎了内侍官入正厅，行了叩拜之礼后，内侍官才奉着食盒交于傅明璋，傅明璋忙将备好的锦囊递于随行的小太监。
“候爷不必客气，圣人让带句话给老夫人。”殿前主管陈见喜向王文蕙抱手一礼。
王文蕙忙上前一步，还施一礼，道：“喏。”
“‘知道小九儿无碍，朕很欣慰，得闲夫人也该带她进宫里转转，阿宏待她如珍宝，那朕亦然。’夫人，”陈见喜将握在左手的拂尘换到右手，道：“圣人先前的承诺在还，夫人当真不要吗？”
“圣人抬爱是小女是之福，只小女无功，且还年幼，着实不能为她破了先例。”王文蕙双手交叠置于眉前，望着脚下的三尺青砖，道：“能得圣人青睐己是三生之幸，不敢再奢。”
傅采薇一直跟幼芳站在后侧，季芳还要再往后些，前头说的什么，只隐约能听到些，却不真切，她站着脚底发麻，抬头望过去正与陈见喜扫过i的眼睛对上，忙又慌张的低下头i，不敢再看。
陈见喜嘴角微微上扬，复向王文蕙点点头，对顾明璋道：“好了，这粥也送到了，话也带到了，我还得赶着下一家呢。”
傅明璋送了陈见喜出去，只道确定上了马车，在前厅等候的众人才敢放松，活动筋骨。
顾明淑上前要去扶王文蕙到一傍歇腿，王文蕙道：“我还没到要你扶的时候。”
吕雁行赶紧上前拖起王文蕙的手臂，道：“夫人也累了，我i就行。”
顾明淑也不强求，点了点头站到一边，王文蕙见众人还挤在一处，又道：“都别在这里候着了，散了散了。”
说完率离了前厅，顾明淑这会也没了精神，话也没说直接出了正厅往嘉禧堂去了，冯代珍赶紧抱起盛粥的食盒，跟了过去。
明达忙着写的论述也走了，陆陆续续的都走了干净，只剩下采薇、幼芳、季芳她们三人。季芳先按耐不住，问道：“刚才陈管事说什么呢？你们听见了吗？”
“没有。”采薇摇了摇头，“听不真切，好似有提到圣人。”
“圣人？”季芳急切的追问道：“圣人说什么了？”
见采薇又是摇头，恨铁不成钢道：“白站那么近了！”
“那你怎么不去问明达、明开他们可靠前多了。”采薇不乐意的冲她翻了个白眼，又道：“再不齐去问明茂呀。”
“他能听懂什么呀。”季芳失望坐到椅子上，抿了抿嘴，小声长叹了一声。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幼芳，插嘴道：“我大概知道是什么。”
“你知道？”
“你听见了？”
采薇和季芳二人同时问道，倒将幼芳吓了一跳，又是点头又是摇手的，“我也没听清楚。”
“那你说什么？”季芳道。
“但我好像猜出i了些。”幼芳道，“我娘脸色不好，圣人即问了老夫人话，那自然是跟小姑姑有关的。”
“我？”采薇忽然想起i陈见喜刚才扫过i的神眼，莫明的后脖处似有一阵冷风吹过一般，打了个冷颤。
“这你也能猜？”季芳道：“你不知道可别乱唬我们。”
“没有~”幼芳趴到采薇和季芳坐着的两张椅子中间的茶几上，示意她俩把头凑过i。“若不是小姑姑的事，圣人有什么是要向老夫人传话的，我隐约听到承诺这样的话，你们难到忘了，圣人先前可是要封小姑姑县君的，只是让老夫人给推了而己。”
“可那时候是为了让丧……”季芳看了一眼采薇将丧仪的话咽了下去，又向幼芳问道：“你确定？”
幼芳晃着脑袋，道：“都说是猜的，我娘刚才的脸色你们也看见了。”
季芳回想起顾明淑走时的模样，的确像是在忍着怒气，她抚上下巴，跟着点头道：“的确，能让夫人生闷气的，也就小姑姑的事了。”
“咦？”采薇从椅子上跳了起i，冲着她俩脑袋上一人一下，道：“说话能背着点人不？我还在这里呢！”
“哎呀，你干嘛！”季芳抱着头逃到厅外。
“小姑姑。”看季芳逃到厅外，让秦姨娘身边的丫头给拉走了，这才低着声音对采薇道：“我娘人很好的，只是她心里头闷屈的慌。”
采薇发现她越i越喜欢这个小侄女了，明明心善的厉害，还偏偏总要摆出一副蛮横的样子，扬起手在幼芳的头顶上揉了一下，道：“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就不要操心了。”
起了个大清早，又站的小腿肚发涨，傅采薇回到栖梧苑倒头就睡，再醒i时，太阳都要西沉了，晚上到了修明堂陪母亲用了粥，原以为母亲会对她说些什么，除了过几日准备去观音庙上香外，也没傍的了，任她如果傍敲侧击王文茵却是怎么都不往那上面提去。倒了的傅采薇忍不了，用了晚膳就缠着王文茵问她今天对人倒底说什么了。
“沉不住气的小东西。”王文茵在她额前戳了一指头，“确是与你有关的。”
“什么什么？”傅采薇连声追问道。
“你当真不知？”王文蕙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莫非……”采薇低下头食指对戳，有些暗自得意的问道：“圣人真要封赏我？”
“圣人有意封你为县君，”王文茵道：“我给拒了。”
“为什么？”傅采薇很不明白，忙追问道：“这可是荣耀啊。”
王文蕙伸出将采薇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又将她皱起的眉头展平，语气轻柔：“傻孩子。”
“五年前大渝太子登基为帝，要迎娶我朝丹阳公主为后，那可是圣人最喜欢的孩子啊，可在大渝皇帝许诺公主所出王子必为太子后，圣人当即便充了这场亲事。”王文蕙缓缓而道：“丹阳公主三年连生三女，直到半年前第四胎生下一位皇子，却垮了身子，不出二月便去了。消息传回i的时候，丹阳公主己薨了两个月，小皇子也四个月了，却并曾听说有立储之事。”
“大渝皇帝想反悔？”傅采薇问道。“那圣人能饶他们？“
王文蕙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又继续讲道：“北燕内乱渐弱，大渝日益强大，没有什么比姻婚关系更为稳定和相信的了。为结两国之好，圣人又将德阳公主和亲大渝为继后。”
“德阳公主？！”傅采薇有些讶异道，“她才十四岁啊，宋贵妃怎么可能答应？”
“她不答应又怎么办呢？”王文蕙的眼神飘向犄角处摆放的那盆兰花，苦笑道：“丹阳公主去时，诚妃在圣人面前哭了三天，都不曾改变圣人主意，更何况是德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