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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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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空间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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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的,从前的大洞已经被人补好了,所有的墙灰都被重新粉刷了一番,衣柜也全都换成了崭新的。

    李敖看着房间里的一切,然后躺在了床上睡着了。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界唤醒他走向屋外。

    他看着屋外的夜景,每走一部都觉得很舒适,时间并没有立刻变化,他便知道自己还在自己所处的现在这个世界中,但是当他想提前知道路线,试着用一下从来没有使用过的仿佛被普通人淘汰的手表指南工具时,他发现自己的身子在慢慢发生变化,开始越来越老,周围空间内的建筑也在慢慢发生变化,时间也开始变化着,只是那变化很细微,也不符合正常逻辑。

    李敖越来越老了,周围的建筑物也消失了,混乱的景象比他在真实的现实世界中所看到的要恐怖得多。

    这是一个充满大雨的夜晚,只是这雨和常见的雨完全不一样,它们并不是从天而降竖直而来,而是横向刮来。雨水快速地向一方而去,如同随风而飘的花香一般,但并不浪漫,反而有些野蛮,因为他现在觉得自己更像是一名囚犯,而那些电影中出现的狱警正拿着粗大的消防水管,将冲击量巨大的水流喷到自己身上,有点让他睁不开眼睛。

    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的雨声,这些雨点就像是可看见的空气一样从他的身体之间穿过。周围的房子空空荡荡的一点灯光也看不见,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感觉自己就像身处在一片鬼城当中,下意识地转过身子,看了看身后那片时光中的灯影,但那回头所看到的画面将他吓得脚步不稳,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借着月光,(下雨能看到月亮就更让他感到恐惧的了),他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当他转过脸时,另外一个自己也正端着双眼看着他。他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正当他恐惧失神的时候,另外一个自己突然重复着他的动作,将脸转了过去,然后也吓得栽倒在了地上开始发起抖来。紧接着更多的自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些重复着的自己沿着自己走过的路径排列着,每隔一会就重复着自己做过的动作,连续着,无声的,由年老变为年轻,就像一条时间的河流,最后消失在了十字路口的右侧,也许没有消失,只是他看不到而已。这些有关他的时空碎片相隔不过一尺的距离,做着比千手观音还要整齐的有规律的动作,相互影响着,又并不是密切相关,实在将李敖吓得够呛。所有的“自己”就像被夹在两片玻璃器皿中,成为了显微镜匣子里的玻片,平凑在一起,又很快被抽掉走了。

    他面对着那些后脑勺,想象着自己,就在刚才,当自己没有发现这些“自己”的时候,他们也这样望着自己的后脑勺。他越想越觉得恐怖,只觉得那些曾跟在自己身后的“自己”不是做着和自己同样的动作,而是要加害自己一样,脸上流露出恐怖的笑容来。

    他坐在地上待了好久,等到他稍微冷静下来时,那些“自己”却又如雾水一般,一个个被升起的太阳给照得渐渐消散。他真害怕这些背对着自己的“自己”会忽然之间转过头来对自己微笑,但那样的事始终没有发生。

    阳光出来后,他还是他,还是一样的衰老,全身上下的年轻皮肤被充满褶皱的褐色皮肤所替换,微薄的阳光驱散了黑夜的阴影,周围的一切都慢慢变得清晰起来。那份清晰是阳光所笼罩的事物清晰了,而他的眼睛里的景象却完完全全只是模糊的一片朦胧状态,连耳朵也早已经失灵了,现在的他更像是活在一个无声无色的世界中,没有比这更适合这个怪时空的了。

    他看着四周空荡荡的环境,越来越多的全金属滑腻建筑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整个社区成了一堆充满柔性和涩味的金属一样,沉浸在一片水银创造的世界中。

    他想要大叫,唤醒周围的人,但喉咙一阵嘶哑,他无法叫出更大的声响,那声音仿佛哮喘病人一样不住地咳嗽。

    李敖继续往前走,希望能够看到人类的痕迹,但他只是越来越老,背越来越驼,身子就像缩了一般,连身上的衣服也越来越旧,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不修边幅的老野人,需要靠着拐杖才能走路了。

    他气喘吁吁地从那些奇形怪状的房屋前走过时,那些流线型的金属建筑就像一面面的大镜子,倒映在上面的人影压缩成一张丑陋的影子。他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发现自己居然活到了五十五年以后,九十岁的高龄还没有埋入地底下,而自己这只支持太阳能的手表只是有些磨损,异常耐用。李敖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为自己的高龄高兴还是为自己折服老态龙钟的模样而悲伤。

    他不住地喘息,想要找面墙靠靠。人老了,走不动几步路身体就吃不消。他一手撑在光滑的墙壁上,一手撑着腰,鼻息放肆地喘息着,却想不到自己年老体衰,眼睛早已经变得不灵光,手臂无力,墙壁太光滑,一不心,自己就像滚落在地上的球一般,从墙边一直向外滚了好几米,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没过多久,他又醒了过来,只是他不再如刚才那般软弱无力和精神不振,身体上的皮肤又从软变得紧绷,颜色也不再是褐色的,额头上的丘壑比刚才浅得太多,老人斑也消失了。他再一次变得年轻起来,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手表上的时间又回到了二零一八年,指针也不动弹了。他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之前看到的模糊场景消失了,耳朵也能够听到周围的声响了。

    “我死了,”他近乎是叹息着心里想,“超过了我真实的年龄,一切就会消失,恢复到我本来的样子——活那么老真可怕。”

    他继续向前走着,顺着指北针所在的方向向前走着,看了一眼指北针便顺着看似笔直的道路往前走着,眼睛越来越晕沉,忽然两只眼睛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摇晃着身子摔倒在了地上,就像被人从前面狠揍了一拳一般,摇摇晃晃,而双眼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变得模糊。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又从由年轻变得衰老,而大部分身子却呈现与双脚不一样的画面,大部分的身子和衣服呈现衰老、腐朽的模样,而两只脚还是如此崭新和年轻。

    李敖试着从地上爬起来,摇了摇脑袋,当他再次向前走时,那种头晕眼花,耳聋嘴哑的事情再次发生,当他又退了回来时,自己又变得正常。他便知道这份狭的空间介于生于死之间的。他侧过身子,心地向前走着,如同一只螃蟹,然后将自己的手臂慢慢深了出去。

    白骨——他的手指从虚无变成了骨头,而白骨又有了皮头,只是这皮肉异常丰满而已。他的整条手臂伸了出去,就像一个老年人的身体移植了一个年轻人的右臂一样滑稽,从里到外,由骨头变为肉质物。

    “要是站在中间的话,哈哈——那肯定是一半为天使,一半为魔鬼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和自己开玩笑。

    “我必须得过去才行!”

    他退了回来,想要飞速跳跃过去,但是照目前来看,就算他能够冲过去,他那冲过去的身子也会因为自己目前衰老的模样而摔成狗啃泥一般,全身的骨头不散了架才怪。最后他在那些无人的街道中找到了一辆被丢弃的行李箱,那行李箱看上去有些岁月了。他用那行李箱当做滑板,利用行李箱上的四个咕噜冲了过去,一路滑行了十几米,从死亡边缘又恢复了神智,只是身体再次变得年轻而已,越向前走越觉得轻松了,越走越快,但最后他又一次来到了同样具有这种能力的空间,想要再找个行李箱过去时却无法找到了,反倒因为留在地上的划拉出来的一个行李箱黑色轱辘的痕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这里,那些黑色痕迹就是自己试着冲过去留下来的。

    “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

    李敖只觉得糊涂,指北针也没有发现混乱的现象啊。一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可能进入了一个磁力怪圈内,自己在那些方块般的街道上行走着,没有发现方向变了,只怪那道路太长,自己被时空带进了死胡同,就连自己的真正宿舍也消失了,被人故意隐藏起来了一样。他站在宿舍外,只剩下一堆光溜溜的建筑,等待着他重复着由年轻变为衰老,由衰老变为年轻的过程。

    “我可能要困死在这里了!”他看着自己那已经重复行走的手表,又重复了几遍这样的过程后,从更远的东边开始奔跑,但那循环的空间只是增大了范围和更长的时间,只是身上的衣服和自己的身体老化消失又出现而已,其他的根本没有变化。他奔跑着摔倒了,终于气喘嘘嘘蜷缩着身子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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