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白然一直蹦蹦跳跳的拉着林让的手,当有盛美的鲜花时,她才会去低头深深的嗅一下,否则她会一直抬头挺胸的拥抱大自然。
锦城,落英广场。
“喂!我都等你俩多久了!”孙正瞟了一眼他俩,不满的道。
白然笑了笑,立马走了过去,“嘻嘻久等了,那个你带够钱了吗?”
白然眨了眨眼睛,微笑着晃了晃脑袋,俏皮的看着孙正。
“你又要去听说书啊?”孙正没好气的道。
白然点了点头。
林让突然想起了一年前,那时三人还没有认识。
在锦城的说书馆中,三人萍水相逢,当时说书人讲的是景文皇帝的故事,不是华州人的林让对十分感兴趣。
可是这三人没有带丝毫银子,前场混了进去,后场却被发现了。
那晚还是月满之夜,这三人一同大闹了说书馆,最后大笑着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最终还是孙正次日补齐了钱。
孙正冷着脸,“我可不想当冤大头了。”
白然拽着他衣角,楚楚可怜,“可是我和林让都没有钱啊。”
林让挠了挠头,他说的是事实,许渐是真的多一分钱都没有给他,其实许渐也没有钱的,他最值钱的那把斩铁剑已经被林让背上了。
“哇,孙公子好雅兴啊!”锦城萧公子萧肆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孙正。
在他身后站着四个禁军士兵。
孙正挑了挑眉,“怎么?手下败将又来搞事了?”
萧肆面色不变,“任你呈口舌之快,我是过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
孙正冷笑,“能劳贵公子大驾,可是有什么重要消息吗?”
萧肆笑笑,“恭喜孙公子被开除家籍。”
“来人,把孙正的佩剑一同还给他。”萧肆忽地脸上布满假意的悲伤,“对了,你父亲的原话是,你和你的剑一同滚出孙家吧!”
孙正整个人突然绷住了,脸色苍白如纸,他起初还并不相信萧肆所说的话,直到他看见自己那把佩剑时,他才知道这萧肆所说的确是事实。
练武之人,若是被家族所驱逐,便会剥夺其一切地位,只归还其佩剑。
禁军把冰冷的剑递入孙正手中,他的手颤抖着握着剑柄,左手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肉中,他也浑然不知。
萧肆摇了摇头,“一个庶出的妾的儿子,果然是低微的血脉。”
“你说什么?”孙正大喝一声。
孙正并没有在意对方有没有禁军,他拿着佩剑双眼发红的砍了过去。
萧肆表情淡然。
他身边的四名禁军都动了,四把斩马刀像是结实的盾牌一样,把萧肆保护在其中。
孙正挥舞的剑速度飞快,剑芒所到之地形成了一个圆形。
林让知道那种剑术,九圆阵,防守进攻皆行的剑术,以一个圆为基础,进攻防御可以处在圆的任意位置。
黑色的佩剑与斩马刀狠狠的碰撞在一起。
孙正并不慌张,从左锋右锋来回攻击,有条不紊。
可是这禁军四把斩马刀,像是一个乌龟壳一样,无论如何孙正都攻击不开。
“竟敢袭禁军?你可知何罪啊?”萧肆看着这四个禁军竟然久攻不下,不由得冷声喝道。
孙正愣了下,他突然想到了,大西国的国法,袭禁军应当死罪。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有一把斩马刀已经快落在孙正的右肩上了。
“孙正!”白然焦急的大喝一声。
那一天后,白然很久都没有忘记那个穿着素白色的衣服少年,他的身影竟是如此迅速,拿着巨大的古剑和斩马刀猛烈的撞击在一起。
林让挡住这一刀后,借力转身运剑,右手抡了一圈的斩铁剑带着呼啸之声,向着最前面的一位禁军斩去。
禁军面色一惊,把斩马刀横在自己身前,挡住了这一劈斩。
斩马刀随即发出碎裂的声音,禁军面露骇然,呆呆的看着那把碎刀。
萧肆也听见了那道令人心悸的碎裂声音,像是毒蛇发出斯斯的声音,萧肆觉得不能在此停留了。
“事情已经传到了,我们走!”萧肆立即大喝了一声。
落英广场内不准骑马,所以禁军的骏马在广场外,这五人几乎是跑着上了马,大驾远去了。
孙正红着眼还想去追,林让伸手拦住了他,林让的手腕下的力气很大,孙正挣脱不开。
林让摇了摇头,“他们骑马追不上了。”
白然嘟起嘴,拍了拍孙正的后背以示安慰。
孙正忽地起身,拿起了那把佩剑,眼角上挂起了泪痕,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让看着他的背影竟是如此落寞,倔强。
在孙正走了十步之后,白然在孙正后面大喝:“孙正,我们是朋友啊,我们可以一起帮你分担这些困难的。”
孙正的身体一时间呆在那里不动了,他还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还并不足以做到真正的顶天立地。
“走,今晚喝酒去。”林让拉了拉孙正的胳膊。
孙正摇了摇头,“不行,我母亲的项链还在家中,我必须回去拿,那是母亲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了。”
在孙正不过五岁时,其母亲就已经逝去了。
林让叹了口气,“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孙家的大院被想象中还要气派许多,一开狮子头的大门,扑面而来竟是紫色,红色的花海。
紫金花和烈焰菊,是大西国中公认的贵族之花,它们生来娇嫩,一般的土地并不能养活他们。
只有在富瑶的锦城中的大户人家才能的养活这群花。
“哇!好美啊。”白然下意识得的感叹道。
林让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安静。
孙正神色凝重,“你们俩就在这蒲花园等我吧。”
“好!”白然立即答应,可她还是把目光放在了那些妖艳的花上。
林让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可笑的话,“不要打架了。”
孙正笑了笑,脸色好了一些。
多年以后,林让依旧在劝孙正不要打架了,可是孙正并不知道他到底在劝的是他还是自己,这两人生来注定就是要踏着别人的尸体,来一步一步塑造自己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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