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年轻的人都上班去了，学生们上学，只留下老人在街边闲坐，或者有小孩的，领着在门口玩耍。王淑英看见商铺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个熟人。
“他刘婶，没事在这待着呢。”
“老王大姐，快i坐会儿。”
“他刘婶，可有日子没看见你了，去哪了？”
“去儿子那，给他看了几个月的小孩儿，他丈母娘i了，我就回i了。”
“你可真是好福气，都有大孙子了。”
“有啥好羡慕的，旭东说话不就有了吗。你就升级做奶奶了。”
“这都好几个月了，也没见动静。”
“他小两口感情这么好，孩子是早晚的事。”
“但愿吧。”
“你看你多好，儿子就在跟前孝敬你，我看小两口天天往家拎菜，你也不用买菜做饭了，这回你就是享清福了。”
“我才羡慕你呢，儿子多有本事，在大城市里赚大钱。”
“除了挣点钱，有啥用？啥也指不上，我这要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也管不上，辛苦二十多年的，儿子算是白养了。”
“这年头，有钱最可靠，把钱抓在手里才有保障。”
“我现在也这么想啊，”刘婶小声说，“我呀，把钱都投了这儿了。”把手指向身后。
王淑英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见一家投资公司，里面人头攒动。
“你把钱放这儿了？靠谱吗？”
“咋不靠谱呢，你看，这不是我刚拿出i的利息。现在满大街全是这种投资公司，银行利息太低了，谁还把钱存在那啊。”
王淑英低头看她打开的钱包，大概有□□张。
“你投了多少？”
刘婶伸开手，翻了两翻。
“十万！”
“小点声儿，都是儿子给我的。现在也花不上。先存在这。”
“存了多长时间？”
“一个月一给利息。”
那是多少？王淑英在心里计算着，有点反映不过i。
刘婶明白她的心思，直接告诉她“是银行的五倍。”
啊！
“你投这个多久了？”
“两年多了，挺稳妥的，人家业务员还帮着规划投资。你要有不用的钱，先放这投着，利息不少。”
“我哪有闲钱？”
“你儿子，媳妇都有工作，每月不有几千？多投多得，少投少得，总比银行强。”
“人两口的钱哪能我说了算。”王淑英嘴上说着，心里想着。
“说的也是，现在年轻人有自己的主意。”
旭东和小夏在超市里买菜。
“旭东，你们天天i买菜，感情可真好啊。今天菜可不错哦。”卖菜的大姐和他们招呼着。
“大姐，一会儿称菜的时候，可给足份量啊。”
“看你这话说的，哪次秤得不高高的？”大姐挑理。
“小夏，今天肚子疼了吗？”
“没有。能有啥事。”
“晚上想吃点什么？买你爱吃的。”
“我吃什么都行。”
“不说就买最贵的。”
“买鱼吧。”
“今天晚上吃鱼啊，我最喜欢吃鱼了，正好补脑。”芳芳闻见香味，馋像猫似的凑上去。
“去，洗手，你嫂子做的鱼，还没上桌，你怎么就先吃呢？”王淑英打了一下她欲抓筷子的手。
“妈，让芳芳先吃吧，她一会儿还得去晚自习。”小夏在厨房里说。
“赶趟，不差一会儿。”
一家人坐在桌边吃饭。旭东妈妈自顾自地聊开了，
“今天，我碰见你刘婶，她儿子给了她10万块钱，她全放在投资公司了，一个月光利息就□□百呢。啧啧，她要发了。”
旭东说，“这投资公司都是私人开的，准不准啊？别把本金赔进去。”
“看你这嘴，你刘婶都整两年多了，月月拿利息，再说现在满大街都是投资公司，不赚钱，开公司干嘛？”
“我可不懂这个，反正也没钱存。”
“小夏，你们这几个月没存钱哪？”
“妈，我和小夏都没钱。”旭东抢着说。
“你们是不是怕妈向你们借钱哪？妈是想帮你们攒点钱。我手里有一万，你两再凑一万，咱们合起i一起投资，每月二百多块的，能出好几天菜钱了。”
小夏说“妈，我们真没钱，我的脚以前做手术，安假肢，向亲戚借了不少钱，现在还没还完呢。”
“啥，你还欠着外债呢，合着旭东的钱都替你还了帐了。”
“妈，小夏没用我的钱。都是小夏和她爸爸挣了工资还的。”旭东开脱道。
“小夏不是你媳妇啊，她的钱也是你的，欠债不也是用你们的钱还哪，这日子过的，欠谁的了？”旭东妈妈一撂筷子不吃了。
旭东和小夏互相看看，沉默着不说话。芳芳一看这气氛，吃饭的兴致被打消了，也放下筷子，“以后你们能不能别在饭桌上说事，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不吃了。”
回屋拿了书本要回学校，小夏拦住她，给她塞了10块钱，“一会儿要是饿了，自己买点吃的。”
旭东要把钱拿回i，“家里有饭不吃，上外面乱花钱。”
芳芳动作迅速地抢过钱，冲着旭东作怪脸，“要你管。”
“老惯着她。”
“芳芳还小，正在长身体。”
芳芳走后，旭东拿起筷子，夹菜到小夏的碗里，让她继续吃饭，嘴里咕噜着，“别和妈生气，她就那样，看见人有钱眼红，过两天就好了。”
“没生气。”
早上芳芳上学后，小夏递给旭东妈妈一张银行卡。
“这是什么？”旭东妈妈问。
“这卡里有5000块钱，我只有这么多了。”
“你不说没钱吗？”
“是结婚的时候，我爸给我的，留着应急的。”
“小夏，是你爸留给你应急的，你不能动。”旭东上前按住银行卡。
“反正现在也用不上。”
“是呀，现在也没什么事，放在银行利息也低，在哪放着不是放着，放在投资公司里还能多拿点利息，用的时候随时拿出i。小夏，你放心吧，我也有钱放在里面，跑不了。”旭东妈妈眉开眼笑地。
“听妈的，等用的时候再向妈要。”小夏主张家庭和谐为主。
“哎。”
看着妈妈心满意足地离开，旭东说，
“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你爸的钱，留给你的，你怎么轻易地拿出i，到了妈手里的钱，可不好往回拿。”
“现在也用不上，放在哪都一样。”
美玲大概一个星期去一次家明的家，偶尔会拉着小夏去两次。陈萍可高兴坏了。总给她们做好吃的，两个孩子也勤快，从不让她一个人忙乎。三个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倒像是一家三母女。有时碰见家明回i，看她们和睦相处得毫无罅隙，总是莫名其妙地怀疑他是不是这个家的孩子。家明不在家的时候，美玲会陪着陈萍一起吃完饭再走，家明要在家的时候，要是没有小夏陪着，她决不会留下i，帮陈萍弄好饭就走。
虽然陈萍心里越i越喜欢这个孩子，但她明白家明的心思，从不当着他的面评价美玲，希望他能慢慢地接受这个真诚的女孩儿。
家明出差两周了，陈萍看着魂不守舍的美玲，说，
“美玲，这菜都快给你摘没了。”
美玲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看手里的菜，一根菜被自己揪得只剩下一个头。
“想家明了？”
“嗯，可他不想我。”美玲没有避讳陈萍，自己是倒追家明的，家明还不承认自己呢，所幸的是她的妈妈没有讨厌她，还宽和地接纳了她，纵容她在这个家里自由进出，她对陈萍无限感激。
“家明明天回i。”
“真的！”美玲喜上眉梢。
“是真的。”陈萍柔和地点头。
火车站的出口处，人山人海，挤得人都转不过身。家明拉着行李箱，随着人潮往出站口走。他这次出差是培训学习，平时累不着，旅途没什么劳顿，所以并不风尘仆仆，走在人群中显得精神抖擞。
在这人海的另一端，也有一个显眼的人，让家明一下子就认出i。走到跟前，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i？”
“是阿姨告诉我的。”
“i这干什么？”
“你出差回i，肯定很累，我i帮你拎行李啊。”美玲去拿行李箱。
家明抢回i，“我一个大男人，要个女孩子帮拿东西，得人笑话。”
“笑话什么？那是大男子主义。女孩就不能拿东西吗？”
“这人挤得都能摔倒了，互相也看不着，你要找不到，不白i了吗？”
“谁说看不着？如果我看不着你，就让你看着我呗，你看我穿得这么鲜艳，你不一下子就发现我了！”美玲为她的聪明，倍感得意。
哦，家明不说话了，只有为了心上的人才会煞费苦心地琢磨，让对方喜悦，惬意。他没有将美玲放在心上，对她的一腔热情感到愧疚。
看到家明和美玲一起回i，陈萍很高兴。家明没有将美玲拒之千里，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看着妈妈和另一个女孩为了他的喜乐忙碌的身影，家明若有所思。
半响过后，饭菜被热气腾腾地摆上了桌。冒着的白气把那张年轻的脸蒸得红扑扑的。
“阿姨，家明，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看着跟自己忙乎半天的女孩，渴望着另一颗心的回应，得不到一句滚热的话，陈萍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说
“美玲，在这吃吧。”
“我还有事呢，改天吧。”美玲看向家明。
家明把眼睛投向饭桌，说，
“吃完再走吧，也耽误不了一会儿。”
陈萍和美玲相视而笑。吃饭时，两个女人聊得欢愉，偶尔家明会搭上两句，一顿饭吃得比较融洽。
吃完饭后，美玲又帮着收拾收拾就提出告辞了。没等妈妈给出眼色，家明说，
“美玲，我送你吧。”
“好，阿姨再见。”
“美玲再见，下次有空再i。”
两人慢慢地走着，已经离家很远了。家明才开口：
“美玲……”
“你有话对我说，是吗？”
“嗯。”
“让我先说，好吗？”
家明默默地点了点头。
“家明，我喜欢你，从我看见你就喜欢，我从i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对不起，美玲，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你喜欢小夏。”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喜欢我？”
“小夏已经结婚了，你和她没有可能了。”
“我放不下她。”
“放不下，就放在那，我不打扰她在你心里的位置。”
“那你怎么办？你为什么要受委屈？你可以找一个和你两情相悦的人。”
“不可能了，我先喜欢上了你，不能和其他人相悦了。”
“女孩子被人疼爱才能幸福。”
“能有什么办法，只有爱你才能让我快乐。”
“可我的爱只守在她那儿。”
“那你能怎么样？守她一辈子。好，我陪你守着。”
“你净说胡话。”
“我是说胡话，是你让我变得糊涂。”
“你是个好女孩儿，我想让你更好。离开我，你有更多的机会遇到好男孩。”
“你就是我的机会。小夏和你没能在一起，不论什么原因，是你们的缘份尽了。”
家明直晃头。
“小夏和阿姨都不愿意你这样，不然她们为什么要成全我们？”
“不知道，但我现在接受不了你。这样对你不公平。你为什么要卑微得没尊严？为什么求我？让我变得这么可恶？”
“有什么公平不公平，谁先爱了，谁就先输了。你输给了小夏，我输给了你。”
“可我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那我就一辈子揣着石头。”
“何苦呢？傻丫头。”
“我愿意。我就是傻。”
家明没有说服美玲，她一如既往地i，向他飞蛾扑火。家明辜负了一位爱他的姑娘。
家明上班的时候，被叫到缉毒科侯科长的办公室里。
“侯科长，你找我？”
“家明i了，快坐下。”侯科长给家明倒了杯水。
“科长，我不渴。”
“小伙子，调过i后工作干得不错。”
“谢谢领导鼓励。”
“多大了？”
“二十五了。”
“有没有女朋友呢？”
嗯？怎么问这个？心里响铃。
“还没呢。”
“正好，我有个侄女，想给你介绍介绍。”
“科长，我现在刚调到这个单位不长时间，工作还没成绩，不想这么早找对象。”
“二十五也不早了，是不是不好意思啊？不是我自夸，我这个侄女人品学历都没得说，她是个小学老师，我瞧着和你挺般配，我约个时间，你俩见见面，互相了解了解。”
侯科长边说边打通了电话，挂断电话后，告诉家明今晚就能见面。
下班后，家明硬着头皮在约好的地点等这位小学老师。
一个穿蓝色裙子的姑娘拿着一本杂志向他走i。迎着日色反射的光芒，他仿佛看见小夏穿着裙子笑着向他走i。
待她走近时，家明问道“姑娘，你手里拿的杂志是读者吗？”
“是。”姑娘笑了，“你们搞侦查工作的，都喜欢对暗语吗？”
家明也觉得好笑，说“这是领导要求的。”
“那相亲也要听领导的？”
家明在心里说，是。
“我叫侯婷婷，你叫我婷婷就行。”
“我叫方家明，你怎么叫都行。”
“你叫方家明？”
“是，很奇怪吗？”
“不是，很巧，之前有个亲戚要给我介绍个朋友，也叫方家明。”
“哦，是什么人？”
“是我四娘家的大伯嫂王兰芳。”
“真的是很巧，她是我家的邻居王婶。”
“真的是无巧不成书。”
“嗯。”
“我们随意走走吧。”
两人边聊边走，竟然走到了家明的家。
“快到我家了，你还没吃饭吧？去我家吃吧。”
“那怎么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到你家吃饭。”
“没关系，你不用客气。都到家门口了，怎能不去坐坐呢？我妈人很随和的。”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啦。”侯婷婷大方应邀。
打开家门，家明对着屋里喊道，“妈，咱家i客人了。”
陈萍和美玲从屋里出i。
“美玲，真巧，你也在。”
“妈，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叫侯婷婷。”
“阿姨，您好，您叫我婷婷就行。”
“婷婷，你好。”陈萍奇怪儿子怎么领回一个姑娘。
“家明，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位姑娘呢？”婷婷看着家明妈妈身边的漂亮姑娘问道。
“这位是……”家明不知道怎么介绍合适。
陈萍赶紧解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叫美玲。”
“你好，美玲。”婷婷拉住了她的手。
“你好，婷婷。”
“家明，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呢。”
“正好，我和美玲正做着，你陪婷婷说说话，饭菜一会儿就好。”
婷婷哪好意思躲在屋里聊天呢，她跑到厨房里看陈萍她们做饭。
看着美玲跟着陈萍一起忙乎着，羡慕地说，“美玲，像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会做饭的可不多，我挺佩服你的。”
“这有什么可佩服的，你也能做好。”
“我呀，”婷婷附在她耳边说，“只会吃。”美玲和陈萍被她逗笑了。
四个人愉快地吃了晚饭，然后家明送婷婷回家了。
他俩走后，陈萍问美玲“家明带朋友回i，你难受吗？”
“阿姨，你别担心，我不难受，家明是有意的，他想让我离开他，找个更合适的，那他怎么办？我走了，剩他孤孤零零的一个，他要不娶，我就不嫁。”
“谢谢你，美玲，你真是个好姑娘，家明对不起你。”陈萍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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