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田地不多，五分地不到的水田，季明山出不了力，季老爹心里清楚，吃过饭歇也不歇，得趁时节把秧苗插下去，最好今天就能插完。
期间吕氏倒是叫唤了几次，可季如初早就不是之前任人呼来喝去的了，再加上杨氏的心疼，她到底是没有下田。
只管打猪草，还有就是赶鸭子。南方水塘多，家家户户都养着鸭子。
到了这会儿，她是越来越明白为什么本尊不受待见了。你想想，不会做饭就不能呆在家里操持，不会女红就没办法接活挣钱，除了干农活儿下劳力，有的选么？吕氏会养闲人吗？生下来就巴不得给扔了的。
摇摇头，不想本尊的事了，挥舞着手里的细长竹竿，季如初赶着这群花白鸭子，盯着它们不能下田，这会儿正是插秧的时候，得把鸭子赶到别处去。
走的时候杨氏千叮咛万嘱咐的，叫她不要走远了，都是上次赶鸭子失踪带来的阴影太重了。
然而为了打猪草，季如初还是把鸭子赶到了很远的地方。
芦花溪，很美的名字。还不到芦花开的时候，但片片芦苇，风中起伏，有阵阵清香传来。
鸭子们早就钻进了芦苇丛，好在不浓厚，都看得见。这溪水不深，大概是周围鲜有人来，岸边青草萋萋，午后的阳光配着这样清新的环境，季如初吸了口气，干脆先歇一会儿，反正时间还早着呢。
眯了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季如初猛地睁开了眼，静听，是有人过来了？
“别走那么近啊，这不是死过人吗？”
本来打算出去的季如初，猛地顿住了，这声音？
“什么死不死人的，宋秋苗，你给我声点。”另一道声音响起了，脚步也越来越近。
宋秋苗？走进了她才看清楚，不是那宋姑婆吗？且继续听。
宋婆子迈着腿，一步一步地挪着：“春花，你干啥要到这里来，咱不能在别处说？”想到那死丫头挣扎着死在这里，她心里就毛毛的。
“别处怎么说？”两个身影都圆滚滚的，不过说话的这个，似乎低着头在寻什么东西。
“宋秋苗，你说你去看到你死丫头了？怎么样？”一边扒着草找着，一边问着。
“那个死丫头—”宋婆子回忆着，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啊呀，当时她就站在那灶屋门沿冲我笑，可吓人了。你说这究竟是人是鬼？那笑得我老婆子心头渗得慌。”
宋婆子拍拍胸口，死活不前进了，觉得这里也是阴森森的，压低了声音，“春花啊，当时咱两明明确认她断了气儿的啊！这—”
“乱说些什么？”白春花其实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勉强故作镇定，“你确认真的是那死丫头？”
“肯定啊，那块胎记—”
还没说完，一阵风吹来，旁边的苇丛里，忽的西索抖动。
“鬼—鬼—真的有鬼—”宋婆子脸都吓白了，嘴里念叨着，直瞪瞪看着苇丛里现出身形的季如初。“春花，别上前了。走，快走。”她腿都软了。
“什么啊？”白春花走在前面，回头看着这幅样子的宋秋苗，“你—”
“春花，快走，有鬼，有鬼！”越喊越大声，待会儿就要引人过来了。白春花只得倒回来，拖着宋婆子走了。“真是没用。”回头看了一眼，眼睛瞪大了，因为，她也看见了苇丛里的季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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