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阳老早便发觉小叫化身上一处薄弱,便是小叫化的辫子。
与王二动手前,小叫化便将自己的辫子绕在了脖子上,辫尾恰好落在了左肩上,当下周阳右手正扣在小叫化的左肩上,那辫子尾巴与周阳的右手不过咫尺间隔。
周阳初露败象之时,就不免动了些心思道,“要是实在打不过这小叫化,我便揪他的辫子,趁他疼痛难忍,出奇制胜。”
可周阳也清楚,比武打架应该全凭真本事,揪辫子、咬人、吐口水之类实属下三滥的伎俩,男子汉大丈夫都不屑于使用,一旦使用了,即便是胜了对方,也并不光彩,反倒要遭众人鄙视唾弃。
因此揪小叫化辫子的想法,也仅仅是在周阳脑海里头一闪而过,周阳打心眼里想的还是要靠真本事打败小叫化。
可现下周阳被小叫化逼入绝境,好胜心异常高涨,毕竟有限的年纪,头脑一热,也顾不得什么光明磊落、勾当伎俩,一切只为求反败为胜。
周阳两眼泛起神采,嘴角露出笑容,眼珠子机灵一转,伸手抓住小叫化的辫子,用力扯了一把。
小叫化正觉胜利在望,丝毫没有防备其他,忽见着周阳两眼蹦出神彩,嘴角又露出笑容i,还i不及想究竟是什么缘故,就觉自己脑袋后头传i一阵剧痛,脖子也被勒住喘不过气。
小叫化“啊”地喊了一声痛,浑身气力霎时尽泄。
周阳行事之前自有一番谋划,便是等到小叫化疼痛,力气不济之时,他便使出全力i将小叫化压倒在地。
而当下小叫化气力尽泄,周阳也依着自己的谋划,立马使出全力扑向小叫化。
可令周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小叫化力气尽泄之后,光剩下他那瘦弱身板,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周阳这时只觉手上却突然感觉不到小叫化的分量,就如同小叫化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一般。
周阳大吃一惊,急忙想要收住势头,无奈他用力实在太猛,势头根本没办法收住,当下头向下,脸为先,整一个人直冲地面上砸了下去,眼看难逃一个“狗吃屎”的惨剧。
周阳急忙用力侧转身体,以肩着地,落地时就地翻滚,想要以此卸去蛮力。
周阳实在是用力过猛,就地连打了七八个滚,竟然还停不下i,滚着滚着,就滚进了一旁的荒草丛里面去。
也不知道那荒草丛从前是什么所在,当中竟然留有一口深井。
这还不说,由于年代久远,深井的井缘已然损坏不在,一人身宽的井口藏身荒草丛中,没有丝毫遮挡掩盖。
亏了这地界已然荒凉,行人本不多,而齐人高的荒草丛中,常人没事也不会往里面闯去,否则这口深井不知要吞了多少人性命。
只是当下周阳为了卸去蛮力,就地翻滚,滚进了荒草丛里,还不偏不倚地直冲着深井而去。
小子们眼见着周阳身后忽然显出那一口井,都骇得惊呼出i,可周阳自己却是浑然不知,直到身子挨到了井口,脑袋失去依持,向着井里一沉,周阳才惊骇起i。
可此时已然晚矣,周阳脑袋在先,身子紧跟在后,整个人朝着那深井里扎了下去。
周阳整个身子直冲井下而去,但看那井壁异常光滑,全无着手落脚之处,根本无法自救,再有那井底,一片漆黑,不知究竟有多深,底下有水没水。
周阳不禁绝望起i道,“死了,死了,我非死在这里不可了。这井底要是没水,我势必一头撞死,死得倒也干脆,这井底要是有水,我一头栽在水里,活活溺死,岂不可悲。”
周阳感觉眼前光亮越i越暗,心境也越发恐慌。
周阳心下只惦记着他母亲,“我妈要是得知我惨死在这井里,还不知道要悲伤成什么模样,到时候也没有人能好好安慰她。唉,我真是不孝。”
想到这里,周阳鼻子一酸,从i不会淌眼泪的人,险些就要流出眼泪i。
正当周阳心灰意冷之时,忽觉有人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右脚,整个下落的身子立即停止下i。而后抓住他右脚的人拖着他,缓缓朝着井口攀去。
周阳的身子是倒挂着,那深井又异常细窄,周阳的视线恰恰被自己身子挡住了,没办法看清楚抓住自己脚,救了自己性命的人究竟是谁。
周阳惊喜交集,暗自猜想道,“究竟是谁拉住了我。肯定不是王二他们几个小子,那么就只剩下小叫化,可小叫化有那么大力气,能够在这深井里凭空将我拉住吗,况且这井壁光滑异常,小叫化有那么大能耐,拖着我还能向井口爬去吗?”
周阳心下感激道:“唉,且不管是谁救了我,我都一定好好谢谢他,便是向他磕头也情愿,要不是有他,我今天定然是要死在这里了。”
被从井里救出i,周阳瘫倒在荒草丛里面,大口大口地喘了半天气,只觉死里逃生的自己宛若重生了一般,当下看青天白日也觉得无比可爱。
周阳惦记着救了自己性命的人,眼见那人就站在自己身旁,急忙站起身i看个仔细。
还不及看清那男子长相,只看那男子穿了一身蓝金的长衫,周阳便已经浑身一震,心下吃惊道,“是他?那个在段痞子家里飞檐走壁,又在栖凤街上射豌豆整治官兵的人?原i是他救了我?”
周阳心头一亮道,“是了,也只有他这样的人物,才能够从这样狭小光滑的深井里面把我救出i。”
之前在段痞子家宅院,周阳只看见这男子的一个身影,在栖凤街上,也仅仅是从侧面将男子看了个大概,当下两人面对着面,周阳瞪圆了眼睛,仔细打量这男子。
就见这男子约莫二三十岁的年纪,浓眉大眼、高鼻阔额,模样十分英武,不过却是眼生,从i在玉溪县城里没有见过。
周阳心下反复琢磨,“这个人,究竟是什么i头?”
不想这时候,那小叫化突然跳到男子身边,异常高兴兴奋地冲那男子喊道,“阿常哥,真亏了有你。”
小叫化回过头i对周阳道,“你这小少爷吓傻了吧,我阿常哥救了你的性命,你怎地连声谢谢也不会说啊?”
周阳眼见小叫化竟然认得这男子,看模样跟男子还挺熟识,心下大吃一惊道,“这样高深莫测的人物,怎的会与这小叫化这般亲热。”
只见那个“阿常”竟也冲着小叫化笑笑问道,“阿勇,你没事吧。”
又道,“几个月不见,你小子身手进步不小啊。”
小叫化阿勇听了阿常的夸奖很是高兴,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我还差得远呢。”
跟随周阳的小子们跑到周阳身边i,一个个惊魂未定,战战兢兢地问周阳好不好,又对周阳叹道,“这个阿常哥好厉害,像是从天而降一样,一头扎进井里去,拖着阳哥您还能再爬出i,这是个大侠或者神仙吧。”
小子们当下对这个阿常个个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阿常故作严肃,朝众小子道,“你们这些少爷公子,往后不许拿穷人家的孩子i寻开心,倘若再犯,我绝不轻饶你们。”
小子们此刻将阿常奉若神明,听阿常这么吩咐,无不点头称是,唯独周阳没有作答。
周阳这会儿还在思索着阿常究竟是什么i头,何以会有这样大的本事。
阿常见小子们都答应下i,独独周阳没有答应,只是一个劲地望着自己,便回头对周阳说道,“尤其是你这小子,打不过阿勇,居然用上揪辫子的伎俩,你们五六个人斗阿勇一个,即便是赢了,也不光彩,何况还用了下三滥的招式,实在可恶。”
阿常回过头i对阿勇道,“他日后再敢i欺你,你也不必客气,将我教你的本事使出i,叫他知道你的厉害。”
小子们听了都十分惊奇,都道,“原i小叫化的本事是阿常哥教的,难怪那样了得。”
周阳被阿常几句话说得满脸通红,心下不得不服,可嘴上却还要逞强道,“你教他的本事,其实也不过如此而已。”
阿常对众小子道,“什么小叫化,人家也是有名字的,他叫赵勇,以后休得乱喊乱叫。”
小子们都听从吩咐,喊了小叫化一声,“阿勇”。仍旧是周阳一人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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