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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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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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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过去了很久,终于,清晨的阳光洒在湖面,微风吹过,波光粼粼,而此时在湖心的那个被好几个庄园和牧场包围裹挟着的年代久远额城堡,某个房间里,那位姑娘,在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又开始了她的第很多次的逃跑的计划。

    她把自己能想到可能要用的东西全都收拾了起来放在一个个装着稻草的盒子里,唯独没有带货币。

    一旁的女仆,或者说是自己的同龄跟班,她们俩把装着这些东西的盒子放在两个床单打结做成的降落伞上,从窗口扔下去,但是降落伞显然并没有什么用,一堆东西自由落体,七零八落地掉在楼下的干枯的草地上,不过东西似乎没坏,她们跑下楼,一边神神秘秘地环顾着四周,一边把这些东西放在牧场里用于装草料的推车上。期间有很多人路过,她们俩便着急地躲在车子后面,但显然已经被发现了,不过,路人都习惯了。甚至有人故意指着她俩从车轱辘边上露出的裙子,打趣地说着,“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人阻拦她们,只不过没有危险和阻拦的旅程又怎么能够叫做冒险呢?

    就这样,两个人看没人了从盒子里拿出自己的伪装道具,其实也不过是自己的被松脂粘着的几撮头发然后在后面缠着绳子罢了,她们把绳子绕过耳朵在后脑勺打了个结,再戴上帽子,换了衣服,两个有着很奇怪的胡子的人就推着车沿着街道来到湖边的码头。

    在码头等了很久的男孩看见她俩,大声呼喊着:“过来!”

    神经兮兮的两个人立马做出“嘘”的手势,左看右看,发现没人,然后走过来说,“想死啊!喊那么大声干嘛。“然后就是手忙脚乱地穿回自己喜欢的装束。

    男孩没有说话,搬完推车上的东西,解开船的绳子,摇着桨,船便慢悠悠地朝着很远的对岸驶去,女孩和跟班坐在另一头,肩膀伏在船的边缘,手放在水里,感受着水流从指缝间逆流而过,水底的鱼儿受了惊,四散而去。

    男孩就这么摇着桨,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依旧没有到达对岸。

    晌午的阳光越来越毒,可这艘船没有船篷,三人只能这么在阳光下这么暴晒着。

    不一会儿,桨的咯吱声以及桨板拍打水面的声音消失了,船停住了。

    男孩抓着胸前衣服的边边抖了抖,产生的风吹着衣服里的汗,凉快了一些,“太热了,我受不了了。”

    男孩一头扎进了湖水里,手脚扑棱着浪花,游起泳来。

    而此刻女孩的跟班打起了退堂鼓,扭扭捏捏地揪着女孩的衣角,说着,“姐,实在不行我们回去吧,太晒了。”

    “好啊,回去多好啊,又能跟着舅妈学跳舞了。”男孩一边扑楞着浪花,一边嬉皮笑脸地说着。

    女孩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轻轻起身,把之前头发做成的胡子朝男孩扔去,胡子在男孩脖子上围了一圈,样子很滑稽,男孩一头潜进水里,抖了抖脖子上的那个“异物”。然后湖里突然冒出一只手,抓着那东西扔回了船上。随后便一身湿淋淋地又爬上了船。

    突然,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无论是男孩上船时衣服的水滴在船板上的水滴声,还是船微微摇晃撞击湖面的声音,甚至这蝉鸣,这鸟语,甚至是微风吹过的声音,都没有了。

    “嗯?”女孩心中感觉不适,但此刻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她看了看周围的一切,浪花溅起的水滴都浮在空中静止不动了。

    还未来得及反应,头顶的太阳突然失去了光芒,变成一个黑洞,整个湖面连同自己所在的船被那黑洞连根拔起,整个湖水悬浮在空中,整个船直接因为湖水翻转了过来,自己被裹挟在湖水之中动弹不得,透过水面模糊地看到远处自己居住许多年的城堡连同周围的庄园牧场也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被连根拔起。湖底整个裸露出来,却不是陆地,是一棵巨大的树的根须,而自己居住的地方,正是树冠顶部露出湖面的那一撮。

    在漂浮的水里漂浮了很久,女孩感觉越来越透不过气,她努力地游啊游,突然,一双手,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根树枝,在她眼前出现,但她却已经没有力气抓住。那根树枝慢慢地延申生长,产生的枝条裹住了女孩的腰,把女孩从水里拖拽出来。

    是那棵树。

    树枝把女孩带到树干的位置,女孩正在忙着大口呼吸,身边的声音细细簌簌的听不清楚,缓过神来仔细一看是一个身体紫青的镶嵌在树干里的孩的脸,表情凝重,似乎是在哭泣。

    整个世界依旧在崩塌,但除了树的呢喃,一切都是无声的。不久,似乎这树也要被那黑色太阳吞没进去,树根在一根一根地断裂,地面也隆起,然后被撕碎成一块一块的尘土,朝那黑色太阳飞去。

    再然后,连树的声音越来越细微,然后听不见了。

    树似乎发现了什么,男孩的脸沉默不语。

    树枝抓着女孩,贴着树干,女孩的身体透过了树干,中空的树干有很多的古老的环形的阶梯,似乎通向无尽的深渊。

    阶梯一段一段地崩塌,树枝变成了一个男孩的样子,他的脸,和树上一样。

    男孩抱着女孩向下跳,女孩只听见一句话,

    ”不要记起过去。“

    ”不要记起过去。“

    ”不要记起过去。“

    ”不要“

    过了很久很久,听不到那声音了,而身上裹挟的东西似乎变得越来越死气沉沉,女孩问,:”你“

    没有回应。

    她只能尽量不去想那些奇怪的事情,闭上眼睛,忘记身边吹过的风和持续了很久的坠落。

    也不去想那发生的一切,只能闭上眼,但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是舅妈教她学跳舞时的沉闷与无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自己没有来得及道别。

    而此时,在外面崩塌的世界,树干上面镶嵌的男孩的脸已经脱落,或者说是被人用某种仪式,砍下来的。

    不久,树干被连根拔起,树根遮住的黑洞与天上的黑洞似乎形成一道河流,正在吞噬着其他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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