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忱郑重地向徐傲求婚。徐傲的父母有个不中留的女儿,很多事情是没办法的。纪忱面临的问题是徐傲的父母要见他的父母,这一点,只怕难以做到。
到了九月,暑气渐消,徐傲下了班,撑开伞,步行去车站,准备坐车回家,谢芝兰站在她的眼前。
她点头了。虽然她夹枪带棒对徐傲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但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提出见徐傲父母的要求。结了婚,纪忱要把这边的工作辞掉,夫妻两人要跟她住一起。
万事俱备,纪忱跟徐傲双双辞了工作,准备结婚的事情。当然,这件事情也要告诉纪昆明。
纪忱带徐傲去见爸爸,徐傲再一次见到那个女人。
虽然只是高中的时候远远的看过一眼,但徐傲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她,当她打开门,纪忱向她介绍的时候,她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纪忱见她神色异常,问她怎么了,好半天,她才能缓过神来,心中的问号一个接着一个。纪忱携她进门,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纪昆明又示意纪忱进房间,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纪忱看了徐傲一眼就进去了。这一会儿,那个女人泡茶拿水果,十分殷切的招呼徐傲,徐傲一直盯着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绝对没有错,最近一次见到她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徐傲的印象太深刻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些年,她应该一直与爸爸“保持联系”,可是她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婆婆。
徐傲的心思不能放在自己的事情上,吃饭的时候,她很心不在焉,吃完了饭,她有礼貌的问她,她能不能要她的号码。
那个女人把徐傲的举动理解为好意,慷慨的同意了。徐傲曾想,也许她的号码变了,也许还没有。等她说出一串数字时,徐傲确定是她没错,那个号码,在爸爸的手机上出现了无数次。
纪昆明自从离了婚,自立门户,性子好像宽容了许多。当他听到纪忱要去谢芝兰的公司上班的消息后,苦笑了一声:“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纪忱不知道怎么回应,父亲的脸上,隐藏着无奈与伤感,离婚结婚,似乎不是他的选择,纪忱心中也有疑问,父亲竟就这样放弃了。
吃完饭,稍微呆了一会,徐傲便提议回家。纪忱见她进门之后,神色一直奇怪,就同父亲打招呼离开。父亲还是在书房里,默默地看着台灯出神,纪忱认出,那盏台灯是父亲以前就用的,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时纪忱还很的时候,谢芝兰从国外带来的。徐父交代了几句,纪忱一一回应,又同阿姨打了招呼,两人便起身离开了。
等下了楼,纪忱才问徐傲怎么了,徐傲呆呆的摇摇头,纪忱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她的号码?我妈妈的号码你都没有主动要过。”
“我有她的号码。”
“怎么说?”纪忱满头雾水的,“你看到她之后,神色很奇怪,你认识她?”
“她与你爸爸,最近才结的婚,是吗?”
“是。”
难怪了,这段时间,爸爸所有的“异常”都消失了,原来两个人的关系断了,而原因就是,这个女人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徐傲有时候会很愤怒的想到这件事,她不理解,究竟跟她有什么孽缘,她一直像个幽灵一样存在于她的生活里,现在她走出阴影了,光明正大的要成为徐傲的一家人。徐傲欢欣鼓舞单纯的快乐,在结婚之前,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只是该来的还是会来,纪忱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了徐傲的父母,结婚的事情,一直是谢芝兰在与徐傲父母接触,徐傲的父母也曾要求见一见纪忱的父亲,徐傲急忙阻止,她不能想象双方见面的尴尬。徐傲的父母怪徐傲没有礼貌,纪忱猜测徐傲心中一定有难言之隐,向她询问,也没有结果。徐傲的父母再提这件事,纪忱以一种极不明显的方式帮助徐傲,虽不知道徐傲隐瞒不说的原因。好在徐父表现得消极,在结婚之前,并没有见成。但结婚那一天的见面,是免不了的。
不管怎样,与纪忱结婚的幸福冲淡了一切。那一天,徐傲穿上式样简洁的婚纱,挽上松松的发髻,对着镜子展开笑容,九分妩媚十分幸福。王婉在她的身边,见到她的美丽,竟然感动得要哭出来。
当她手捧花束走向纪忱,有那么一瞬,纪忱的眼神竟有些困惑,等徐傲一步步走进,他见到那个美丽的新娘,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他控制自己紧搂着她再也不放开的欲望,带着徐傲从大家的笑脸和掌声中走过,徐傲似乎很紧张,手心全是汗,纪忱握紧她的手给他以抚慰,他温柔的看她,眼光几乎离不开她,直到乔树在一旁轻声提醒他别犯傻----。
婚礼进行的并不复杂,谢芝兰尊重儿子的意见,一切从简。但是就像徐傲穿上的那件婚纱,虽然式样简洁,但却是出自名设计师之手,无一处不流露高贵精致。婚礼也一样,有条不紊,流畅自然,所有琐碎的事情,谢芝兰都在婚礼的背后打点的十分妥帖。
当纪忱拥吻徐傲,徐傲闭上眼睛,在睁开的那一刹那,她看见了父亲的目光,那目光胶着在纪昆明现在的妻子身上,不解与惊讶,写在脸上。徐傲的笑容不自觉的收敛了----这件事对爸爸的冲击一定是远大于对自己的。
等宴会结束,纪忱徐傲一一送走客人,乔树意料之中的喝高了,好兄弟结婚,免不了的事情。王婉因为公事繁忙,走得较早。席间两人坐的位置很远,一直到结束,都没有交谈过。
婚礼结束,纪忱要自己开车带徐傲回家,谢芝兰嘱咐了几句,点头应允。纪忱穿过市区,抵达家中,一切都布置的温馨别致。徐傲进门,四处打量,一直在微笑,夸赞谢芝兰的好眼光。纪忱从她身后抱住她,低头吻她肩膀。
“不要闹,很快会有人来的。”
“都准备好了,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纪忱的声音低得像呓语。
“会有人----”
纪忱索性抱起徐傲,笑道:“关上房门,谁也进不来。”
“你怎么----”徐傲又笑又急。
纪忱抱着她,向楼上走去,关上房门,自己是如何朝思暮想,可要让徐傲好好体会一番了。
就像第二天早晨醒来之后的阳光,结婚的幸福一样叫人炫目。徐傲辞了工作,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等纪忱回家,尽管纪忱回家的时间没有准的。谢芝兰好像并没有因为是自己的儿子而有什么优待,他一样要工作到很晚的时候。其实说起来,纪忱有多次是很难回家睡的,一来公司的路程并不近,二来,纪忱跟着自己的妈妈四处奔波,有时候甚至不在本地。放不下新婚燕尔的妻子,纪忱多晚都要开车回家。谢芝兰没料到自己的儿子竟是个黏人的角色,见他执意两头奔波辛苦,只好再退一步,减少纪忱的工作,而对徐傲更有意见。
虽然叮嘱过徐傲不要等得太晚,但不知为什么,纪忱竟习惯了徐傲不睡觉等着。徐傲偶尔先睡着,纪忱在睡下的时候总觉得未尽兴似的,没有交谈,没有亲昵,而第二天一早,他又得吻别睡梦中的妻子,匆匆工作去了。
纪忱本来是想专心搞自己的设计画自己的图,但是谢芝兰并不这样想。她想教会儿子怎么做生意。纪忱也没有抗拒这个,只是他放不下自己的专业,又跟着谢芝兰交际应酬谈生意,工作起来一点也不轻松。那一天中午,他在办公室,忙里偷闲给徐傲打电话,谢芝兰正赶来,要他跟自己出差,在门口听纪忱应承徐傲晚上早点回去,就叹了口气,改了主意。她让纪忱把开发区资质审查的材料送到建委去,虽然也要出城,但只是完成个手续,开车来回,也不过三个多时而已,这样一来,纪忱今天就可以早点回家了。
纪忱取了材料,直奔a城建委而去,回到自己上大学的城市,纪忱轻车熟路到了地方,找到相关负责人,将材料递上去。
那个男人正埋首工作,当他抬头看徐到纪忱,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纪忱简短的介绍了自己,说明了来意,将材料放在他的桌子上,那男人没看一眼,却放下笔,靠在椅子上,抱起双手,就这样看着纪忱。纪忱被他看的莫名其妙。
“你刚才说,你叫纪忱。”
“是。”
“你在公司是干什么的?”
“我是画图的。”
“看你的年纪应该不大,大学才毕业?”
“你猜得很准。”纪忱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问东问西。
“现在的大学生一毕业就能去公司,不容易哦!你一定有过人之处。”
“哪里,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纪忱心想,要不是自己家的公司,凭他的资历,还真进不去,过个几年也许有那个可能。公司里的几个设计师,大多是高薪从国外聘请来的,颇有些名堂的。谢芝兰也明确的告诉过他,叫他跟着多学点东西。
那人把纪忱的话当成是谦虚,笑了笑,说道:“材料先放在这里,有什么情况我再与你们联系。”
纪忱有一丝疑问,他原来以为只是履行手续而已,不过“有什么情况“也可能是他随便那么一说。纪忱点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您走好。”
纪忱道了别,下楼,抬手看表,时间还很早,今天可以早点回家。而楼上那个男人,站在窗边,看纪忱上车离去,脸上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纪忱在市里驱车前行,在某处等红灯的时候,他无意中瞥见了附近一处建筑,起先为它的特色吸引,它在树木的掩映下看不清楚全貌,纪忱以一个设计师的眼光欣赏它,忽然想起,这里是“黑白”咖啡。
他自然的回忆起关熠星,距离上一次见到她,已经很长时间了。这段时间工作结婚,几乎没有想过她,等她浮现在脑海,那些缠绵缱绻的画面立刻随之而来。纪忱心中一动,在刹那的时间里陷入恍惚。
等后面的车按喇叭了,纪忱竟才反应过来,正要前行,看见刚刚在建设部交涉的那个男人走进了那间咖啡厅。
据说神秘的女人更能够吸引男人。关熠星来如春梦,去无觅处。他快速的陷入新的恋爱,极有兴致的结婚,当起了居家好男人。可是她怎么样了?真的可以装作没有过去吗?
在以后每一个被生活打磨的时光里,他会有多少个瞬间去想起那个他认为自己没有爱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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