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牛恒安的鼻梁骨刚刚经过手术校正,一张脸因为肿胀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手下从外面匆匆赶了进来,朝着他低声耳语几句,是调查杜心武的结果。
身份是孔若凡的丈夫,上门女婿,军人家庭出身,本身也刚退伍没有多久。这很寻常,不寻常的是榕城市局的林局长说郭啸天打电话来过问了这件事。
郭啸天这人可不简单,早几年在榕城这边称得上家喻户晓,有名的缉毒英雄,说其是榕城警方的代言人都不为过。
目前的职位十分特殊,是牛恒安平时想认识都没机会的那种人物。
理智上,他认为自己该把这件事暂时抛开,不再去招惹杜心武这人。可鼻子锥心的痛苦,又让牛恒安满心的不爽,需要发泄。
稍稍思索,一计顿生。
骏安押运主要的业务范围是银行业务,跟厦港那边的华泰银行合作紧密。
他在两天前还跟榕城华泰银行的区域负责人吃饭,相信只要自己发话,对方必须得给面子。
以省会城市区域负责人身份往厦港那边稍微施加压力,他就不信,一个的骏安还能不被自己给捏到手心里。
到那时候,孔若凡肯定会自己乖乖的过来求和。
即便是被打成这样,他对孔若凡的惦记也还是未能完全消除。越想越是一举数得的事儿,牛恒安禁不住嘿嘿冷笑。
……
杜心武并没太把牛恒安放在心上。
回到酒店,他确定孔若凡没什么事情后,洗了个澡准备休息。
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除了对未来特别看不清楚,还有就是来自于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阮金阳所带给他的压力。
比起阮金阳,他杜心武目前有什么?
对方身家亿万,知名的科技集团,多金潇洒,名声干净。
他呢?
所有的银行卡加在一起的存款也不超过一千元。
自己一个人倒也罢了,关键家里父亲身体还处在修养期,每周都需要固定去医院检查,需要各种营养费用。
不怕人笑话,杜心武自己戒烟戒酒,不社交,连衣服也很少去买,上班靠步行,每个月罕少有用钱的地方。旦凡有点余钱,全部给他父亲送了过去。
可钱从来都不是省出来的,他近期对此理解的尤为深刻。
想到父亲,愧疚感不禁涌上。
父亲杜援朝的梦想是让他在部队里出人头地,为此宁愿不顾脸面的去找关系托关系。
杜心武懂他的部队情节,因为在杜心武很的时候他母亲就因故过世,父亲是不得已从部队退伍回来照顾他的。
自己的身上,也同时寄托着父亲的希望。
但结果特别无奈,杜心武几乎算是灰溜溜的从部队退役,连退伍补助金都没申请到。
算算时间,后天又到了杜援朝该去医院复查的日子。
长辈因为种种原因不好意思找辈开口要钱,杜心武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开这个口。
特别明摆着的事实,因为治病,两父子房子都卖了,负债累累。父亲眼下又不可能出去赚钱,自己不拿钱出来,他能找谁去拿。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想到这,更无睡意。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翻开手机通讯录。
他最讨厌的就是借钱,现实逼得他不得不去借钱。
为了父亲,脸面又值什么?
翻了几遍,他打通了刘大力的电话。退役时间很短,除了部队里的朋友,在厦港市这边,也就只跟刘大力关系最铁。
听了杜心武来意后,刘大力语带不爽:“武哥,咱们俩谈什么借,你再这么客气我真生气了。明儿我就去你家里给伯父送钱,需要多少你说。”
“四千吧,太离谱我爸肯定琢磨这钱怎么来的。”
刘大力随口答应说没问题,而后旧话重提:“武哥,我看你这么着下去肯定不行。上次跟你说的事还记得吧,等你回到厦港的时候打个电话给我,兄弟我找你帮点忙,你也能顺道赚一点外快。”
“我现在工作辞不掉……”
“没事,你就辛苦一点,当做兼职了。”
杜心武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照顾自己面子,暗自把人情记在了心里。
刚挂断电话,微信震了一下,是刘大力已经悄无声息的转了几千块钱过来,附有留言:“武哥,就别在兄弟面前强撑着了,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什么时候宽绰了再还。”
杜心武无奈点了确认收款,回复谢了。
并不是第一次欠刘大力,回厦港后,他很少出去玩过。每次,都是被刘大力强行拉着去,每次也都是刘大力付账。
不以贫困而贬低,不以富贵而相忘,君子之交淡淡若水,这就是朋友。
钱的问题解决,他少了一大桩心病,困意也在瞬间涌来,总算是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
杜心武被敲门声吵醒,揉了揉眼睛,只穿着背心短裤就上前开了门。
是林雅丽,告诉他说孔若凡现在就打算回厦港,让他准备收拾一下。
杜心武答应一声便转身要去洗漱。
孔若凡遇到牛恒安这事,估计是对榕城这个城市比对自己还要厌恶,急着离开也是情有可原。
“武哥,你背上纹的什么呢?”
林雅丽在韩东转身瞬间,从他后颈部位,隐约看到了一条动物尾巴,像是纹身的痕迹,不禁好奇问了出来。
杜心武打了个哈欠,头也不回:“你猜!”
林雅丽跺了下脚:“我哪猜的到。”
杜心武对这秘书很有好感,人单纯,善良,热情。笑了笑含糊回答:“青龙嘛,男人都喜欢的图案,还能是什么。”
纹身自然不是青龙,而是孔若凡见到过的那条狰狞可怕的眼镜王蛇。蛇头在左肩偏下位置,整条属浮纹,常人想也不敢想的那种纹身方式,入肉三分。
这是杜心武两年前在境外做卧底任务时不得不纹上去的,本来想着退役后有时间去医院洗掉。拖着拖着,一直也没去上。
……
洗漱完后,看看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简单的几件衣服而已。
塞进行李箱里,便想着提前下楼去买了些早餐。回来的时候,刚走到孔若凡房门前,听到她似乎在通电话,并且是压着愤怒。
“牛恒安,我来找你谈生意,是完全抱着诚意来的,你看不上我们骏安这种企业,大可以不见我。可你竟然用下药这种卑劣的手段……亏你还是大企业家”
“孔总,你说什么呢?你的目的无非是想跟远安签署长期合作协议,这样,你现在来医院见我面谈,我什么都同意,就算你再增加一些额外的条件也好商量。”
“我现在对跟你的合作已经没兴趣了。”孔若凡脸色铁青,嗤之以鼻不屑回道。
牛恒安漫不经心道:“都是朋友,孔总何必这么绝情。让华泰的黄行长知道你脾气这么大,对你们也不好吧!”
黄行长,孔若凡知道他指的是黄儒林,也就是华泰银行在厦港地区的总经理。
“你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只要我一句话,骏安押运这块跟华泰的所有合作都会停掉,你信不信?”
孔若凡雪白的牙齿几乎要咬碎:“你大可以试试。”
牛恒安似乎成竹在胸,笑声极为诡异:“言尽于此,来或不来全看孔总的意思。另外,请帮我带句话给你老公,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很容易烧到自己……”
孔若凡再听不进去,重重摁了挂断。
前所未有的愤怒,让她非常后悔自己此行轻易的接触上了牛恒安。
狗皮膏药一般,她都放弃合作了,对方还死咬着不放,说他无赖都太过抬举。
他当自己是什么人?
别说用这种手段胁迫,就算是拿枪指在头上,她孔若凡该不妥协一样不会妥协。
心里正不胜其烦的时候,她听到了杜心武在外头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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