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的,渡部守站在了这个房子前。
每一次特别地站在这里的感觉都不尽相同。
今天,他特意挑选了白石麻衣正在上学的时间,为了避开她。
避开她的原因?
是因为“惊喜”是不能让她提前发现的?还是对不辞而别四个月之久的愧疚?
嗯,都有吧,大概。
“呀,渡部君?”
突然,门打开了,白石母亲诧异地出声了。
渡部守也有些意外,但眼前妇人与白石麻衣几分相似的样貌也让他知道了她的身份。
渡部守欠了欠身。
“白石桑,您好。”
“麻衣现在在上”
白石母亲自己停下了说的话,露出了然的神色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你先进来吧。”
“叨扰了。”
“渡部君,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
白石母亲帮渡部守倒上了一杯茶如此说道。
她见到渡部守不解的表情,继续开口了。
“渡部君之前总是送我家麻衣回来的,我从窗户都看见了哦。”
好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麻衣也经常提起你,所以我才能叫出你的名字。”
“这样么”
渡部守抓着水杯没有喝的打算,只是慢慢地转着它。
“不过,这段时间,渡部君是去做了什么了吗?”
“嗯。”
渡部守点点头,松开了杯子,侧身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两个塞得有些臃肿的信封,将它们放在面前的桌上。
“为了这些。”
“这些,是信?”
“嗯,那些人的道歉信,我有检查过的,没有不当的言辞。”
“那些人?”
“嗯,那些人。”
白石母亲惊愕地看向渡部守,渡部守认真的神情让她有些恍神,伸手拿过了信封,这两个信封似乎极其沉重,白石母亲拿着它们的手忍不住地颤抖,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止住了颤抖,就这么坐着向渡部守欠了欠身。
“之前一段时间,我家麻衣承蒙渡部君的照顾了。”
渡部守错愕地松开水杯,准备推辞几句,白石母亲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更加错愕。
“以后的日子,麻衣,也拜托你了。”
渡部守愣愣地看着微笑着的白石母亲,狠狠地点下了头。
“我会的。”
白石母亲似乎很满意他的回复,面目变得更加温柔。
“我正准备去买菜,渡部君要留下一起吃么?”
“不了。”
“我和麻衣的见面应该由她决定,当她看到那些信的时候会知道的。”
“之前都是她等我。”
“这次,该轮到我了。”
白石麻衣再一次路过这个路口,眼眸扫视了一圈,意料之中地没有发现那个身影,却又忍不住地失落,脚步没有停留。
上学时他如果会在这个路口等她,这个时候就已经在了。
只是,就算不在,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就不来了而已。
“卡桑,我回来了。”
白石麻衣并没有对自己的声音有所掩饰,毕竟这四个月她都是这样的。
白石母亲听到了动静,轻轻笑了笑,关掉了炉灶的火焰,擦擦手走了出来。
“麻衣回来了呀。”
“今天我从信箱里拿到了给你的信哦。”
白石母亲从茶几上拿起了信封递了过去。
“正好,卡桑的菜还需要一段时间,麻衣要不要先看看?”
白石麻衣有些疑惑地接过这两个厚实的信封,突然想到了什么,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向她的母亲挥动了一下拿着信封的手表示要看之后,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而一张明信片在她转身时悄然落下。
白石母亲马上捡起了这张明信片,准备喊她,却只看到了已经关上的房门。
她无奈摇摇头,但是这样的白石麻衣,却让她感到分外的轻松,也让她愈发地感谢渡部守。
见现在无法将明信片给白石麻衣,就将注意力放在这张明信片上。
明信片正面是一朵大大的金黄色向日葵,它面向着“空中”那轮明亮的太阳,画面充满了暖意,随即又将明信片翻了过来,白石母亲却是愣住了。
背面是一个画像,白石麻衣的画像,有些稚嫩的模样,大致上可以看出是初中时的她,却不是印象中,那个时期的她,画像中的她有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画得真好啊”
白石母亲想到了送来信封的渡部守,渡部守做的事情有些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含着眼泪,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白石麻衣画像,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收起了这张明信片,准备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再交给她。
白石麻衣坐在了桌前,将两个信封拆开全部放在了桌上,高高的一沓,高度超出了平衡,很快就摊成了一片。她看着面前数量惊人的信,有些不解,因为信笺的样式五花八门,并不像是同一个人写的。
无奈的,她随便挑出了一张信笺看了起来。
“白石桑,对不起”
不是他的字迹。
但,看到这一句,白石麻衣的身体突然就变得僵硬,思维似乎也停止了下来,这和她想到的并不一样,但是,冲击力却无与伦比。
慢慢的,她的身体软和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的手颤巍巍地抚过这些信笺。
‘这些,不会都是吧。’
仿佛是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她疯了一般在这堆信笺中拿起、打开、查看、放下,一直机械式地重复这四个动作。
“白石桑,很抱歉”
“对不起,白石同学”
“我不会奢求你原谅我的,但是那句话还是要说的,对不起”
就像她想的那样,她拿起的信笺内容都是向她道歉的,虽然都没有署名,也没有提到为什么道歉,但是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是他们。
看着面前的信笺堆,她的眼眶中突然掉下什么东西,潮湿地划过她的脸颊,在她光滑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笔直的线,然后滴落在手指上。
‘阿勒’
白石麻衣惊奇地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水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况,或者说,她不想承认她现在情况。
她狠狠扇动着鼻翼,控制着眼泪,带着开心、迷惘、倔强,在信笺中开始翻找起来。
‘一定会有他的信,一定会。’
终于,在所有信笺的底下,还有着一个信封,似乎是一开始便刻意放在了所有信笺的最下面。
白石麻衣带着忐忑打开了它。
里面有两张信笺,她先拿起了上面的那张。
这张信笺有些破旧,并不像是最近才用的,和第二张较为崭新的信笺放在一起便更为明显了。
白石麻衣收拾好情绪,仔细看向内容,果然上面的字迹也显得有些沉暗。
“拝啓、白石麻衣様。”
“明明刚刚还和你在一起,现在却在给你写信,总感觉有点怪怪的(笑)。”
“抱歉呢,等你看到这封信,可能距离我不见已经过了几个月了吧,所以生日快乐,希望这声祝福还不算晚。”
“不辞而别,真的很抱歉呢,不过你可能也并没有在意吧(苦笑)。”
“这段时间,我准备去群马。对不起啊,擅自就这么决定了一些事。”
“嗯我知道,你一直在回避那个地方,回避关于有关那儿的一切。”
“不会有人能深刻明白你的痛苦,包括我,但我只是想到了你可能承受的,甚至连百分之一都没有的痛苦就无法无动于衷,而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件事了。”
“对不起,擅自去揭开你的伤疤。”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笨蛋!”
白石麻衣轻轻骂了一声,连续几次深呼吸也只是将将抑制住了眼泪的决堤,于是,她将目光放在了另一张信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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