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秀与怡湘回到倚月,雪砚为她们倒上了梅子酒。
怡湘轻轻的抿了一口梅子酒,笑着说:“这是颜嫂嫂酿的吧,当年清乐宫仅有几坛,六哥舍不得拿出i喝的,姐姐便时常到他的宫里去闹呢。”
舒秀听着公主说着宁王的故事,这些对于她而言是个全新的故事。
“姐姐?公主说的可是怡安公主?”舒秀不解的问:“她有驸马了吗?”
舒秀想起上次在醉香坊时出现的“姐夫”。
“未曾婚配,只有嫡公主怡容四年前嫁给武定侯顾衡,庶公主怡乐嫁给了兵部尚书杨延之子杨昭,其余待字闺中。”
那这姐夫到底指的是顾衡还是杨昭?舒秀仍是未能找到答案。
“那公主可有喜欢之人?”舒秀接着问。
“没有。倒是姐姐有喜欢的人。可我担心将i我和姐姐都出嫁了,母妃一个人在宫里会很孤独,所以我还想多陪陪她。”怡湘公主低声说道。
“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以后谁做了你的驸马,可真真是有福气。”舒秀想起自己出嫁时那种离家的心情,感叹着说道。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啊。
两人又吃了几块桂花糕,怡湘便感到有些乏了。况且也到了回宫的时辰,必须得回去了,舒秀便亲自送怡湘到王府门口。临走前,怡湘握着她的手,关切的说:“嫂嫂,六哥就交给你了。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们大家,怡湘求你了。这宫里的人每天尔虞我诈,难得有六哥这样真性情的人,希望嫂子能好好待他,相信我会等到你们和和美美的那一天的。”
“借你吉言……”舒秀却有些无奈的回答。
只怕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舒秀亲自将公主送出王府,看着公主的车子走远了,舒秀才转身回了倚月。她本想唤清梅i问话,可思索了一会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想到宁王这一个多月i每日回府都会先回书房,甚至有时候直接在书房里休息,便觉得里也许书会有她想要的答案。
于是舒秀便i到书房,她推开书房的大门,才发现书房的墙壁上确实挂了不少画。
难道这些都是王爷画的?舒秀心中充满了疑问。
舒秀细细的看着这些画,有描写俞伯牙钟子期知音的高山流水图,有夕阳西下的海上日落图,山川锦秀风土人情,尽在这一间小小的书房之中。
挂在书房正中央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着浅蓝色华服,手上戴着银镯子,头上戴着金镶玉首饰,和桃木发簪,看着像一位贵族夫人,肩上背了个小药锄,药锄的这一头挂着一个竹篮,竹篮里装着的似乎是一些药材。舒秀走上前看到了落款:庆丰七年如梦。
舒秀推算了一下,庆丰七年,是宁王四岁的时候,难道这位贵族妇人便是惠妃娘娘?她细细看着那笔触和用墨,真不相信这是一个四岁孩子画的。
舒秀又翻了柜子和抽屉,有不少小玉写给宁王的信件,那些信件都整整齐齐地堆放好,在抽屉里静静的躺着。还有一幅卷轴和一些小玩意。
舒秀打开卷轴,便是一位年轻女子的画像,面容清秀,头发还未挽上,应该是未婚女子。画中女子穿着浅绿色的裙子,披着红色的披风,手里捧着一壶酒,笑盈盈地站在那里,舒秀又看了落款:庆丰十七年冬清乐宫无忧亭。
看样子,这就是颜姐姐了,果然是生得花容月貌,温柔可人。一笑倾人城同,二笑倾人国,王爷的审美的确不一般。
舒秀随意打开其中一封信件,信里面用绢秀的字写着:“景,见字如面。圣旨已下,不可回天,虽情深但缘浅,虽相恋但离别。愿兄忘却小玉,另寻佳人共度一生,若有i世,不忘初心。”
这应该是指婚圣旨传到颜家之后写的。
舒秀又打开另一封信,那绢秀的字里,力道并不均匀。舒秀拿近眼前仔细观察,纸上还有点点水浦。舒秀想着,这应该是颜姐姐的泪滴落在这信纸之上,只见信上书:你我本为叔嫂,礼当避嫌。然吾觉身子每况愈下,恐不久于人世,志愿宁王殿下顾念旧情,带走清梅,若不愿留她,可让其出府,随心意而活。如得所愿,吾死而无憾。吾去之后,愿宁王保重,再寻一佳人,共度一生,此乃吾之遗愿也,愿殿下珍重万福。
字字句句,舒秀仿佛感受到了颜姐姐临死之前的无助,她一定是一边哭,一边偷偷的写下这封信,她这一生,唯有宁王可以托付。
这应该是颜王妃临死之前对后事的安排。舒秀若有所思,颜王妃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那么,她真的是身子骨弱,撑不过去吗。
舒秀不再看信,却把信摆在桌面上。她又去翻看了书柜,书柜里有经史子集自然都齐全,还有一些医书。最书柜的角落里,有一个包装完好的箱子。舒秀摸了摸,竟一尘不染,可见宁王应是命人仔细打扫,小心爱护。
舒秀打开箱子,里面有一块玉佩,玉佩上写着一个“璟”字。舒秀想着,这也许是之前两人的承诺了。除了玉佩还有香囊,以及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旁边有一个物件,用手绢包得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舒秀打开手绢,便看到一枚百合发簪。舒秀想着,这包得如此精致,一定是宁王最为珍藏的。
舒秀看着这些礼物,这每一个物件,都代表着宁王与颜玉的每一段过去和每一个感人的故事,舒秀有些羡慕有些忌妒又有些同情。她羡慕颜玉,有一个她爱着他,他也爱着她的宁王,又嫉妒她能获得宁王的爱与呵护。可是又同情她,若是不爱或单恋,不在一起便罢,可是这份爱如此深刻,却又不能在一起。鸳鸯形单不戏水,蝴蝶影只不双飞。
舒秀把物件放回箱子里,又独自在书房呆坐片刻。若是颜姐姐还活着,宁王或许不至于此,雄兔若离世,雌兔亦绝食。如今一个己经魂归故里,一个如同行尸走肉。
舒秀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她想着若是把信件摆在桌上,宁王回i看到必会找他问清楚,到时再探探他的口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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