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洛扛着一个大活人,怎么跑得过那些凑热闹的,还不等他迈进门槛,几个师兄先一步冲进喜房了,还大言不惭的嘲笑道:“哈哈,师弟,别以为你那点儿鬼聪明能逃得过我们的追击,今个儿这洞房我们是闹定了!”
被抗在肩上的与殷九有些不舒服,轻捶了殷洛两下,殷洛这才反应过来,心疼的将殷九放下,规规矩矩的站在殷九面前向她拱手道:“娘子,相公这厢给你赔罪了。”
众人见了这一套,顿时哄堂大笑。
负责后续礼仪的喜婆拿着绢帕赶紧的把他们往外哄:“行了行了,热闹看看行了,你们再不走,这新娘的盖头揭不下来,回头叫咱们大少主今晚上不急死了。”
大伙笑闹着将新房给他们二人腾出来,而新房的不远处正蹲着鞠青萝等着接下来的这喜乐变悲乐的好下场。
殷九到底是个女人,同每一位新娘一样,那锦绣的红盖头下藏着的是她醉人的娇羞。
殷洛缓缓地将盖头挑起,呆愣愣的看着那烛火下妖艳的人儿,急切又羞涩的唤了声:“九儿……”
“嗯,相公……”
喜婆也是这隐门的老人了,见这一对夫妻害羞的样,直接将桌上的两杯酒斟满端到了他们面前,还不忘高喊一句吉祥话:“夫妻同饮合卺酒,恩恩爱爱共白头!”
殷洛伸手想要取酒,喜婆端着托盘向后一退,欢喜着提醒道:“少主子,你的那杯是白的,新娘子那杯是黑色,这叫男白女黑,日月同辉,代表的是天长日久永相随,呵呵呵……”
殷洛嘿嘿一笑,朝着那白色的杯子伸去,于此同时,那被啐了毒的黑酒杯被殷九端起,相缠着殷洛的手臂在喜婆又一声嘹亮的唱词中一饮而尽,殊不知,这洞房花烛夜却成锁魂时……
喜婆端着空了的酒杯悄悄的退出新房,将门从外关上,美滋滋的一转身险些没吓出魂来:“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这鞠丫头想吓死个人啊,快走,可别吵了人家两口,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听墙角也不合适,不合适……”喜婆扯着鞠青萝快步离开新房门口。
快到转角处鞠青萝一把拽住了喜婆的手臂指着她端着的空酒杯问:“婆婆,您可是见他们喝下了这合卺酒?”
喜婆用手肘撞了她一下:“你这丫头问的,我是干嘛去了,夫妻不喝合卺酒,哪有我出门的事,那哪算礼成啊!”
喜婆的脚还没等迈开又被鞠青萝一把扯住,她指着盘子上那黑色的杯子问:“这杯该是新娘喝的?”这毒沾上必顷刻毙命,可从喜娘出来到现在足足有半刻钟了,怎么新房里还没传出动静?鞠青萝的心还是担忧起来,若说那毒不好使根本不可能,她用之前可是找了后山的兔子实验过得。
喜婆举着盘子脖子一扭道:“我陈婆子这么多年是干什么吃的,男白女黑,日月同辉……”
喜婆高唱着走远,徒留下一脸疑惑的鞠青萝停在原地。
不等她离开,只听屋里突然一声震天吼叫,整个新房的门窗顿时碎裂开来,鞠青萝的身体被迸裂门窗的那股内力震飞出了好远,险些丧命。
隐门的鸡犬顿时被这骇人的吼声惊吓的吠鸣乱窜,听到声音的门人纷纷朝着这里赶来……
破裂的房间中央,一簇妖冶的红色在黑暗中飘摇着,九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交相摇摆,如同水中飘摇的水草,黄橙色的双眼在漆黑的夜里泛着光,她便是——殷九!
谁也没想到,满山寻不见的妖兽竟然被带回了隐门,更不会料到精明嫉恶的殷青离竟然让自己儿子所娶的便是这万年出世的妖兽。
殷九不知道怎么了,她痛,浑身头痛,从饮下那杯酒开始,五脏六腑如同火烧一般,一股内力如同火龙般在她的四肢游走。
殷洛好温柔,他帮她褪下外衫,他帮她揉肩,他说此生永远守护她一人,她沉浸在他的柔情里,忍着那蚀骨的痛不愿打破那一刻的安宁。可谁知道,那条火龙突然间在她的身体里四射开来,再睁开眼睛四周便成了这样!
她在黑暗中搜寻着殷洛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身体忽人忽狐的变换着,她慢慢靠近:“相公……相公你怎么样?”
殷洛的身体猛然一缩,刚刚被震得有些昏迷的他倏然清醒,他嚎啕大叫:“别过来,别过来,你这妖怪别过来……”身体一用力从殷九的身旁逃脱,顾不上身体的疼疯了似的冲出房间。
从地上爬起来的鞠青萝见到他出来赶紧迎上:“师兄你怎么样?”那杯酒真的不是师兄喝得,太好了!她心中暗喜,自己的这一身伤受的也算值了。
“里面……里面有……”惊恐至极的殷洛一下子说不利落,干脆抓着鞠青萝往外逃命。
“师兄你……”
这时,听到声音的殷青离带着弟子门人纷纷赶到,见到狼狈不堪的二人急切的问:“发生何事?”
不等殷洛开口,身后传来曾让他爱慕至深的声音:“相公,你怎么样?”
“啊——妖怪——”四周一片惊叫!
殷青离顿时双目圆瞠,一把将殷洛提到身后对着众人大喊一声:“你们快跑,此乃妖兽!”
殷九不知道怎么了,可忽然闻得“妖兽”一词和他们逃脱恐惧的场景,顿时一股狂暴的力量袭击大脑,九条火红的尾巴迎着月光抖动。她抬头看向天上微缺的月亮仰天长啸,双手大张,无边的内力瞬间爆发,只听“轰——”的一声,四周的建筑顷刻坍塌。
狐狸的身形已然褪去,那泛着幽光的双眼也渐渐清明了一些,只剩那飘摇的尾巴在夜色中晃动,她踏着一地的瓦砾朝前殿走去,口中呢喃着:“相公,娘子来找你,相公……”
人们在忽然面对未知事件时,内心的恐慌会嫉妒放大,完全忘记了曾经誓要诛杀妖兽时的决心,那晃动的九条狐尾晃的他们只记得逃命。
然而,最为震惊的要数殷洛了,他甚至忘记了逃跑,看着往日将他迷得神魂颠倒的人拖着那长长的狐尾,亲切的唤着:“相公……”
“快跑啊师弟,那是妖兽!”鞠青萝急的不行,可就是拖不动殷洛分毫。
“妖……兽……”惊恐伴着先前被震出的内伤殷洛整个人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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