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殷九只是个平凡的女子,随岁月风化,随尘埃消散便好了。
可惜,她生来就不是个凡人,那千年的记忆犹如就在眼前,想忘都忘不掉。
轩轾僵住的脚步再次迈开,声音有些淡淡的沙哑:“就睡在软榻上吧,给我守夜。”
“是。”殷九应下,望着他走进内室的清瘦背影,唇边漾起淡淡的苦涩,却又有些许的满足,起码,他还好好的,这便足以。
几日来,皇后那边并未来找什么麻烦,只是想不到,大皇子却来了这里。
“为兄本应早些来看望皇弟的,无奈父皇布置的课业繁重,今日才得以有空,还望皇弟不要挑理才好。”大皇子话落,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宫人将手中的锦盒放到桌子上打开,里面都是些珍贵的药材。
“大皇兄客气。”轩轾恭谦的回着话,悄悄的朝殷九做了个手势示意她退下。
大皇子此来的目的就是奔着殷九,他手一招,道:“殷姑娘又不是外人,无需回避。”一双发狼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殷九绝美的容颜,心中惊叹不已,原来换上常服的殷九竟然美的如此惊人。
“咳咳……”轩轾装作咳嗽,朝着大皇子走了近了两步:“皇弟这身体实在是太差,惶恐过了病气给大皇兄。”
“为兄身体好着呢无碍。”说着,抬步朝着殷九走去,挑着眉毛问:“皇弟打算何时纳了殷姑娘啊?”
“这……呵呵,大皇兄费心了,一个寻常女子,不足以乱了皇室血统。”轩轾深深的看了殷九一眼,心中苦笑他再一次伤了殷九的心。
殷九什么都没有想,只要轩轾好好的,她不在乎他们是否还能在一起,即便心中是苦涩的,她也甘愿。
大皇子这一听可是有些庆幸,“既然皇弟不愿意,可否……将她送于为兄做个红袖添香之人如何?”
殷九跟轩轾同时愣住,没想到身为大皇子竟然能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口。
轩轾面上神色不动,脆弱的开口:“弟不敢以污物赠与大皇兄。”
大皇子瞬间拉下脸来:“皇弟这是执意不肯了?”
“愚弟怕此举引得父皇圣怒。”轩轾道。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大皇子顿时变了脸色拂袖而去。
殷九曾算过,若皇上驾崩后,轩轾必承大统,只是前路波折,然而,她却没料到波折来的这么快。
第二天,皇上竟然直接在早朝上宣布立轩轾为当朝太子!
然而,更加让朝臣震惊和意外的是,轩轾竟然当众抗旨,引得皇上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你敢再说一次?”皇上手中的毛笔唰的冲着轩轾砸了过去。
然而,轩轾此刻的声音却更加嘹亮:“儿臣……不接!”
“你……”皇上气的顿时捂住胸口,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整个人瘫软在了龙椅上。
朝臣们哗啦啦跪了一地:“皇上息怒,皇上保重龙体!”
总管太监急的高呼:“快传御医,传御医!”紧张地跪在地上帮皇上顺着胸口:“皇上,皇上您消消气,您保重……”
皇上穿了几下粗气后,手顿时冲着下面一指:“来人啊,把他……把他给朕压入天牢!”
“皇上息怒……”下面的朝臣再次求情,可一群人低垂的目光却在暗中交流着,各怀鬼胎的开始筹备下一步该站哪一队。
就在轩轾被带出大殿的时候,大殿外快速闪过一排人影,那便是撤离的御林军,而那些御林军个个手中都藏了利器,这些都是国舅爷的手下,只要轩轾的一接旨,那今日便是宫变!
殷九听太监来报轩轾被下了天牢,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啊殷姑娘,这可怎么办?”太监哭着跪在地上,哭的是三殿下,也是哭他自己,没了前程是,怕是他的命也到头了。
殷九固然着急,但她好歹也是经历了千年的修行,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呵斥了句:“行了,别哭了,三殿下一定会没事的。”
夜里,殷九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飞速穿行,既然轩轾有危险,她带他走便是。
然而,就在她出手打晕看管天牢的士兵时,突然一张大从天而降,将她牢牢的罩在了里面,任她用什么功力都打不开这张。
“别白费力气了殷姑娘,这张你是打不开的。”
殷九抬头望去,这才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
“皇上?您……您难道真要置三殿下于死地吗?”她问。
皇上没有回答,而是一招手让士兵将殷九绑住。
殷九索性也放弃了挣扎,既然他抓了轩轾,那就连她一起关在里面好了,反正这里布置的这样紧密,救出轩轾是不可能了,还不如,与他生死与共!
天牢里,灰石的墙壁上火光冉冉,轩轾手拿着稻草在满是灰土的地上胡乱的画着什么。
听到天牢里传来的脚步声,他顿时扔掉手里的稻草将所画的东西抹掉。
“轩轾,看朕把谁给你带来了?”皇上气如洪钟的声音由远及近。轩轾赶紧跪地叩拜:“儿臣参见父皇,父皇费心了。”
“快起来,地上凉。”皇上亲自将轩轾从地上扶起。
殷九见此场景不明所以,怎么都觉得皇上这话不像是生气或威胁。
“父皇您可好?”轩轾满目担忧的看着皇上问。
皇上点点头:“朕无碍。”指了指身后被捆绑着的殷九道:“如你所料,这丫头果然来劫狱了,哈哈哈,看你还是我皇儿眼光独到啊。”他捋着胡子开怀大笑起来。
“父皇见笑了。”轩轾看向殷九,对着身后跟随的两名侍卫摆摆手,“把她放了。”
殷九揉着被勒疼的手腕,从二人的谈话中了解到,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父子导演的一出戏,目的是掩人耳目,而那个人,便是皇后和国舅!
当年为了稳固朝廷低于外敌,不得不让当今国舅统领全军击退敌人,而那兵权自然也落在了国舅手里。
可是,兵权送出容易,收回难,而拥兵自重的国舅在权力和欲望的驱使下,野心膨胀,渐渐生出了不安之心。
天牢之行,便是皇上与轩轾演的一出苦肉计,只是这出苦肉计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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