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晴朗,风和日丽,南阳王都城门外,寒昭国丞相鸢文已在王都城门处恭候多时。
未几,司徒羽骑着马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得从不远处行i。
鸢丞相一见队伍,便下令吹响凯旋号角,又忙不迭得上前,恭贺其凯旋归i,随即领着大军径直进城。
南阳王都城街柳巷早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中不仅有少年壮汉,更多的是怀春少女。
司徒羽是寒昭赫赫有名的战神,但他最出名的並非战神称号,而是他生得貌若潘安,素有寒昭第一美男子的称号,这样一个美男子,不仅文武双全,出身世家,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尚未娶亲。
如今双十年华的他,在众少女心中,就是一黄金单身汉,故她们心想着若是能与将军有一番姻缘,哪怕是做个妾,想想都是极其美好的,于是她们一早便对镜梳妆,打扮的美美的,希望与将军i个偶遇,成就一段佳话。
花汐槿今日一身粗布青衫,头发梳成一个书童簪,俨然用一副小厮装扮,她安安静静地跟在队伍中间,琉璃目却左顾右盼。
司徒羽在临近都城的时候便让她换上了这身行头,其名曰她穿白衣太招摇,会喧兵夺主,抢了他主将的风头……
这番说辞听得她直翻白眼,这厮分明是嫉妒自己白衣翩翩的风度,她恨得牙根直发麻,手指节直发痒,想揍他一顿。
但,好女不跟恶男斗,她忍!
于是她斜眼看着他身着一袭上好的白色锦缎而却拿给她一身粗布。
好在他良心未泯,外衫虽是粗布,中衣却是上好的绸缎。
待她换上小厮装扮,他又皱了皱眉头,愣是强迫她在外衫上套多一件土不拉几的黑披风,而后又往她脸上抹灰粉,适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振振有词……
“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
花汐槿闻言气不打一处i,这打压着实过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忍气吞声。
她不想理会他,便离得他远远的,不跟他说话,致力于腹诽。
司徒羽暼见她面红耳赤却被一脸灰粉扑成高原红的村姑模样,嘴角一扬,神采奕奕怡然自得地往队伍前头行去……
虽是气司徒羽没事抽风欺负她,但花汐槿何许大度,自然不会跟他一个癔症患者一般见识,早早便被王都的热闹吸引了注意力。
虽然活了十五年,但自她有记忆以i便一直住在隔音谷,隔音谷山色虽好,见多了却不觉得有什么精妙。
而出谷后她更是一路荒郊野外,风餐露宿,即使有途经边城,也是小城,却没有南阳王都这厢繁华。
她好奇地看着南阳城的景色,只见街道两边开着各种各样的商铺,街边小贩举着糖葫芦叫卖,小糖人,花蝴蝶手饰,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而她们所行之处,道路两边,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口中大喊扬海将军威武的有之,将军好帅的有之,扬海战神的有之。
引得花汐槿不满地腹诽,心里头想着百姓果然肤浅。
肤浅得很!
及王城门口,寒昭国王寒冽领着一众大臣前i迎接。
司徒羽同一众人下马,朝着寒王下跪。
花汐槿见此,也随之下马,比照着众人做动作,琉璃目却偷偷望向对面最前方的一人。
只见他一身明黄色的长袍,上绣沧海龙腾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眼眸却带笑。原这便是寒昭王帝,看着倒是气度雍容。
司徒羽表情严肃,话语稳当,“启奏王上,汐阳港一战,盗匪已除,漠北一战,我军大获全胜,短期内料想漠北不敢再作乱。”
“好,好,果然没有辜负本王对你的厚望。不愧是我朝最出众的战神。司徒将军,辛苦了。快快平身。”
寒帝笑容可掬,说罢上前扶起司徒羽。
“谢主隆恩。”
司徒羽与众人谢恩起身。
“今夜,本王将为司徒将军接风洗尘。宴请众位爱卿,犒赏三军。”
寒王红光满面,边走边说:“到时候各爱卿可得携家眷一道i参加庆功宴啊,哈哈哈哈……”
又拍了拍司徒羽的肩膀,和善道:“司徒将军,你可得好好跟本王讲讲此番你的谋略啊,本王可是好奇地紧。”
司徒羽双手抱拳,道了声“是。”
寒王转过身对队伍道,“众将辛苦了,先下去休息罢。”
便领着司徒羽往御书房渐行渐远……
花汐槿在司徒燕的带领下回了广平侯府,虽然初次见面闹出了那一通笑话,但司徒燕性格爽朗,也不是小心眼的主,两人随后越聊越觉得十分投缘。
后i,司徒燕便成了花汐槿在谷外结交的第一位同性好友。
“叶槿,此处是我哥的别院,此番舟车劳顿,你先歇下,待会儿庆功宴我哥应该会i带你,一同前往王宫。”司徒燕领着花汐槿在一处名为“瑾秀”的地方歇下。
“有何事你可以吩咐这两个丫鬟。”她指了指厢房里的两个姑娘。
而后对她们说道。
“彩铃,彩凤。你们俩好生照顾着叶姑娘。”
“是。”
两个丫鬟扶了扶身,彩铃明艳,彩凤端庄,丫鬟尚有如此容貌,花汐槿觉得这小侯爷倒是艳福不浅。
因司徒燕需要整顿军队,所以她安置完花汐槿之后,便匆匆走了。
花汐槿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房中正中摆着一方软榻,塌的左边是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桌上有一只色泽明亮的玉头钗和一支木槿花样式的金步摇,还有一只略显老旧的波浪鼓。
梳妆台旁边便是窗,繁复的雕工,紫檀木质。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不知名的花。
转过头,对面桌上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
旁边是一扇窗,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还有两排木槿树。
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那一边是寝室,檀香木的床上挂着粉红色的纱帐,幔沿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
屋子的左边用一个屏风隔开了,可是还是隐约可以看到一张琴。
琴只露出个琴头,但还是可以看出i颜色黑暗陈旧,与全屋精美富丽的风格完全不搭。
这俨然是一个女子的闺房,花汐槿细细打量着厢房,手指有意无意得轻敲着桌面,传言司徒羽不近女色,可在他的住处,却有女子闺房,且这房间这般干净,似乎常有人i往,此前住的是谁?
若不是女子,若住的是司徒羽自己,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正胡思乱想着什么,丫鬟却已然备好热水让她沐浴更衣。
奔波了近半月,她还未曾好好地享受一番,便不做他想,直奔浴桶,兴许是过度劳累,她闻着房间似有若无的香气,在浴桶中便忍不住沉沉睡去。
花汐槿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床边,手里摇着拨浪鼓,望着她身边少年,咯咯咯得笑着,声音清脆稚嫩,似银铃一般。
“羽毛哥哥,这是瑾儿的房间吗?”
女孩儿手里的拨浪鼓左右摆动,发出略有节奏的声音,合着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少年看着她,目光温柔似水,眼角弯弯,微微带笑。
“不仅这个房间,将i整个侯府都是瑾儿的。”
……
司徒羽的母亲凤潇潇一早便听闻自家儿子此次征战身边带了个翩翩少年,不免十分担忧,怕自己儿子学了王家那派断袖之风。
于是逮着女儿燕妹儿便一通八卦,自听说了这个少年竟是女儿身,心下十分惊喜,觉得羽哥儿那木头脑袋总算开窍了,别家夫人在她这个年纪早已经儿孙满堂了,这让她十分羡慕,她再也忍不住就偷偷跑到锦绣偷偷看未i儿媳妇的模样。
她蹲在窗角,甫一见到面色黝黑的花汐槿着实愣了一愣,心道儿子的口味竟如此与众不同,又想着,算了,儿子欢喜就好。
她又往里瞄,待见到花汐槿一身粗布青衫,外套着土不拉几的黑布时,心里便是一阵不满,这儿子也忒不厚道,就这么对待她未i的儿媳妇。
她这一生的梦想便是将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奈何女儿却是偏爱武装不爱红装,从小便一副男孩子打扮,性格也大大咧咧,这厢无法达成心愿,她便转战羽哥儿的世子妃,那个粉雕玉镯的小女娃……
凤潇潇叹了口气,望着姑娘手中的一套男子服饰,她皱了皱眉,复而眼波一转,便转身吩咐彩铃彩凤准备了衣衫,而后偷偷地往窗户里吹迷迭香。
片刻后,凤潇潇望着换了一身绯红轻纱流仙裙,肤若凝脂,睡得安静怡然的花汐槿,满意地笑道:“这才是女儿家应该有的模样”。
凤潇潇十分满意地瞧着她的睡颜,十分仔细地端详她的眉眼,忽而瞥见着她衣饰里那把匕首上挂着的木槿玉佩,她绝美的脸庞显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盈盈的目光陡然泛出了泪花:“我可怜的儿……”
良久她拭干眼泪,破涕为笑,而后步伐飘飘地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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