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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元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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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互不相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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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卿面色一惊,暗暗奇怪:“师父不是曾言,‘太初心经’乃三清道法,至上清境方能修习。而我方入玉清境不足三年,至今未破瓶颈,何故传功于我?!”

    偷瞄无思道长一眼,转念又想:“师父眼神笃定,神态自然,决不似戏言。那岂非说明‘太初心经’不达上清境也可修习?不,不,一定是其中有所曲解……”百思不解,不禁搔头顿足。

    无思道长暗自端详他半晌,见他缄默发呆,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伤却是好了,脑子却是坏了。”

    轻轻一拍元卿脑袋,道:“走!你不是嫌闷得慌?随为师出去走走。”

    如今早春二月,前些日一场春雪后,气候又似回暖,故天色虽晚,也不觉冷。

    一师一徒,且行且谈。

    无思道长问道:“卿儿,修习‘太初心经’可遇阻碍?”

    元卿聪颖,知他所言定是指那两道真气相合之事。

    于是,便将自己如何发觉真气相抵,如何又将真气以阴阳调和之式修习,诸事一一详述。

    这时,二人步至道观中清净一处,石桌、石凳,坐着倒也惬意。

    无思道长听完元卿所述,心想:“这卿儿果真聪明得紧,悟性极高。居然另辟蹊径,能以阴阳调和之道破解两气相冲之困。

    而正统破困之道,则是以柔克刚的道理。二者道理虽大抵相同,但修习方式决然不同。前者乃是二气相旋则融,后者乃是一气停滞,一气外旋则融。

    遥想自己当年却是在师父提点之下,才幡然领悟的这分道理。

    但他心里默赞元卿,嘴上却道:“太初之道,阴阳两面,不可一而定象,二气皆阳,阴阳不济,故当以柔克刚,以曲求伸,阴阳交感,方能相宜。”轻叹一口浊气,又道:“如此浅显之理,怎奈你如此大费周折?!南华、玉清二经算是白习了。此番悟道,不值得夸耀,当虚心反思,以求精进。切记,切记!”

    无思道长此言,听似贬义,但实质却将“太初心经”的两种修习方式尽已详述,传授于元卿,由此可见老牛舐犊之心。

    “是!多谢师父提点!卿儿定将两种修炼方式,择优而习。”略一施礼,一语道破。

    “咳咳!”无思道长轻咳两声,尽显窘态。

    元卿见状,眼珠一转,岔开话题,道:“师父?那日你一别而去,究竟后事如何?”

    无思道长瞧他一眼,略叹口气,方道:“说来惭愧啊……那日,我携剑闯入云霄,并未寻见什么大妖,只见得金陵四派掌门皆已负伤。我与司空云柏是旧识,故而问他,‘那大妖何在?’司空云柏道:‘那大妖负了重伤,已向东而去。’然而,另三人却道是向西而去。一时间,四人争论不休。最后无法,只能分头搜寻。是故,我与司空云柏又向东寻至栖霞山,另三人向西而寻,但寻至夜深,始终未果,最终只能悻悻而归,各自回府养伤。”

    元卿听完,心道:“如此说来,那大妖便是负伤跑了?!那师父所行岂非是劳而无功?”

    元卿又问:“师父?那你是如何救了我?可曾遇见炎师兄?”

    无思道长闻言,神色变得颇为古怪,沉思片刻,道:“归来之时,我只见你一人神志不清,便将你带回道观,未见他人,更未见什么炎师兄。”

    “不可能!那炎师兄去哪儿了?!”元卿直眉瞪眼,脱口惊呼,心中甚觉奇怪。心道:“难道……被那羊妖抓去了?!”

    无思道长一愣,而后笑道:“那炎太,指不定趁你神志混乱时,回府拜见他那司空尊师去了。”笑声极不自然,神情愈加复杂。

    元卿听闻此言,隐约觉得哪儿不对头,但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既然听师父又提起自己神志不清那事,于是,元卿便问:“师父,我丧失神识前,曾听闻一阵奇怪的蛙声,不知我走火入魔与那蛙声是否相干?”

    无思道长闻言,忽地双眼齐亮,一拍大腿,叫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是它!难怪……”

    元卿从未见过师父如此激动,顿时吓得六神不安,连忙焦急地问:“难怪什么?”

    便在此时,麴灵珑一身蓝衣三千青丝,足迈莲步,施施而来。

    而后,对着无思道长深深一揖,神色欢愉,道:“师父!无松师叔游历归来啦!正急着邀你一同去清修殿品茶,说是带回了上等的雀舌茶哩!”声音清脆动听,桃腮带笑。

    元卿闻得那美妙声色,瞬时从惊惶中觉醒过来,目光不由自主地从师父身上移至麴灵珑。

    麴灵珑眼角余光已有察觉,也同时向他看去,两人目光在半空中对接……

    霎时间,麴灵珑面色一变,别过脸去,再不瞧他,显是对元卿讨厌至极。

    元卿心中一沉,知她还是为日午跌跤一事耿耿于怀,自觉甚是过意不去,也不知伤着她没有?害她跌跤实乃无心,但又无从开口解释,深知以她脾性,定然不予搭理自己。这种有口难辩的滋味,让他顿时心烦意乱。

    这时,无思道长半眯着眼,偷偷瞧见这二人面色皆古怪不已,一个粉面带煞,另一个则面色黯然。

    当即一拍石桌,登时起身,道:“我这就去见无松师弟!”说罢,双袖一挥,大步离去,身形渐远。

    麴灵珑见师父离去,正欲转身跟随。

    可方一转身,忽听得元卿叫道:“珑师妹,莫走!”

    麴灵珑身形一怔,止步回头,冷冷道:“有何要事?”

    元卿不敢直视她脸色,低头踌躇再三,咳嗽一声,轻声道:“你日间那一跤,可曾摔伤了皮肉筋骨?我那时正练功,所以……”

    麴灵珑冷哼一声,打断他道:“不劳师兄挂心,我与师兄互不相犯便是!”语毕,转过头不再理他,也不道别,便顺着清修殿路径而去。

    元卿望着麴灵珑缓缓而离的背影,心如扎刺,说不出的又酸又痛,“好一个互不相犯……同住一屋檐下,难道就真的不能……好好相处么……”

    元卿心受暗伤,不禁对着麴灵珑身影,大声抗辩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师妹?!可否言明?!何故总是如冤家见面一般?!凡事都得通情理,不是吗?!”

    此时,麴灵珑并未走远,听到这话甚是刺耳,当即身子一震,转身回头,秀眉一蹙,厉声道:“你说谁不通情理?!你,你才不通情理!”一时羞愤难当,强忍泪意,一手捂嘴地跑开了。

    落日残照的暮色中,元卿望着逐渐远去而隐没的倩影,心下一阵惆怅。

    元卿本欲化干戈为玉帛,没想到情急之下一时失言,竟将麴灵珑气走了,不由心中又是懊恼,又是悔恨。

    远眺天边残阳斜,几欲坠落山谷间。

    蓦地,双眼微微一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

    清修殿。

    无思道长尚未踏入殿堂,已与堂中一人遥遥相望。

    青袍侠影身背剑,眉目疏朗笑三分;

    岁月打磨一方玉,风尘扑扑立堂前。

    那人虽留得青须,尽显沧桑,但真可谓是相貌堂堂,仪表不凡。

    无思道长一眼认出,那人正是无松师弟!

    久别重逢,无思道长遂不禁迎上去施礼,笑道:“师弟,游历归来,一路风尘,快快请入坐!”拖手扶袖,向里堂一指。

    无松亦是作揖施礼,笑道:“师兄啊,久违了,久违了!”

    相互寒暄一番,并肩踏入殿堂,相对而座。

    无松问无思道长,道:“师兄啊,你可知我这两年经历多少奇闻异事?!你万万意想不到!”

    无思道长笑道:“愿洗耳恭听。”

    二人谈笑风生间,麴灵珑双手托盘沏了热茶来,转眼将茶杯一一斟满,又躬身双手举茶依次递予无思道长与无松,恭敬道:“师父,请用茶。”“师叔,请用茶。”说罢,退至无思道长身后。

    无松瞧了一眼麴灵珑,笑道:“师兄啊,你这女徒弟生得仪容不俗,又是婉婉有仪,越发讨喜了呢!哈哈!”谈笑自若,衣袖轻挥。

    无松这么一说,麴灵珑顿时脸颊涨红,含羞低头。

    忽地想到了什么,走下两层台阶,幽幽道:“师父,天色渐暗,珑儿去点灯。”说罢,即去焚香设火。

    转眼间,灯火通明。

    无松自行囊取出一袋物事,递于无思道长,道:“此乃产于贵州湄潭的雀舌茶,因形状巧似雀舌而得名。香气浓郁独特,是以嫩芽焙制的上等芽茶。请师兄笑纳!”

    “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了。”无思道长欣然接受。

    久逢之喜,无思道长酒瘾又犯,取出珍藏佳酿要与无松一战。无松接战,又从行囊取出两件酒杯,皆是晶莹透亮。

    之后二人一面饮酒,一面咶咶而谈,好不惬意。

    “师兄啊,人生几何?逝如朝霜。大丈夫自当执剑闯天下,游历世间繁华。”

    “你乃是本派师门中,最年轻有为的弟子,怎是我等古稀之人所能效仿?还是说说你此番出游的那些经历罢。”

    ……

    “两马相交,不出三个回合,早被杨六郎一枪刺匈奴大将于马下……”

    醉言醉语,让一旁麴灵珑听得咯咯直笑。

    然而这时,清修殿又来一人,分别对堂上二人施礼作揖,朗声道:“师父好!”“师叔好!”

    无松见来人是元卿,本就不喜欢这孩子,自当没听见。。

    可一转头,忽地发现元卿眉心之间,竟有一道淡红色的“火云印记”,若隐若现。

    无松大吃一惊,霍地立起,双目圆睁,大声道:“他妖印解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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