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孙芸芸的样子闹得都无语了，她这到底是要闹哪样。我还是施施然坐到蒲团上，然后端茶杯过来，呷一口，之后朝慧觉师傅看过去。
慧觉师傅此时十分淡然。
孙芸芸拽着慧觉师傅的衣服啼哭，“救我，师傅救我。我就要被鬼吃掉了，他们天天都过来折磨，天天都来！每天都能梦到不同的梦，总是能见到自己死后下地狱的样子……”
慧觉师傅始终没说话，一直等着孙芸芸将话说完。
孙芸芸哭的后来都哭的累了，停下来抬头朝慧觉师傅看了一眼。
慧觉师傅这时候终于有了动作，他抬手落到孙芸芸的头上，对她说：“结下孽因，自然会有孽果，你害死的狐狸，自然需要向你讨命。”
孙芸芸瘫坐在地，“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害死他们。不是我，他们应该去找真正害死他们的人，而不是我！”
慧觉大师都这么说了，我估计孙芸芸肯定还是害死过狐狸，她自己却打死不承认。这就叫我想起之前的那个铁欣欣了。铁欣欣的案子还有那些流浪汉的案子，孙芸芸就是这样做的，她并没有直接对他们动手，却间接叫他们自残。
这件事情，李队因为没有证据才无法定罪孙芸芸，但其实这些事情全都是孙芸芸做的。
我忍不住说：“孙芸芸，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死不认错。你就不怕最后法律制裁不了你，鬼折磨死你么？”
孙芸芸拍着胸脯说：“我没有错，我根本没有错！那些狐狸是他们自己该死，命该绝，跟我什么关系！”
真是没救了。
我问她，“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他们自己命该绝？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命该绝？”
“她们的日子到了。就该那天死！”
“所以你杀死了她们？”
孙芸芸哈哈笑起来，“我没有。不是我。”
这张嘴真是够严的，我都已经这么问了，她都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加害人。
如果法律真的漏掉这个人，大概只能鬼神惩戒她了。
这时候慧觉师傅缓慢对我说：“你身上的佛牌可以去问孙尚本，他知道。”
孙尚本？孙老板吗？
我还要再问，慧觉师傅指着桌子上的茶水说：“喝茶。”
这是他第二次叫我喝茶，我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但是刚刚喝过茶水，心里清爽了很多。大概寺庙的茶水容易叫人心里安生？
我老老实实的又喝了一口茶水，这一口下来，明显感觉心里安静了更多，甚至身上都轻松了不少。
这时候孙芸芸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金属链子，举起来对我说：“莲火，这个佛牌里面囚禁了一只千年的狐狸，我跟你换，换你身上的那个玉坠！”
狐狸？
我看着她，“你确认是狐狸？”
孙芸芸擦着眼泪说：“我跟你说，千年的九尾狐，被囚禁了很久了。这只狐狸，可以保佑你平步青云。当然了，只要你跟我换，我就给你很多的钱，还有这块佛牌。你现在想去国外生活，都绝对可以！”
然后她突然又将佛牌放到说手心捂在胸口不停的念，“百鬼退散，百鬼退散！万邪不侵，万邪不侵。”
之后又拿着佛牌对我说：“你换不换？可以保你容颜永驻，你能永远年轻，永远都这个年纪。你看我，我就是——”她说着拍着自己的脸，“三十几年了，没有变化！”
她魔障的样子真的很搞笑。
我问她，“你既然已经用了禁术，为什么还要用佛牌？”
“不用什么禁术，我也不知道什么禁术。佛牌就够了。这个佛牌已经囚禁了那个狐狸，你只要有它，什么都可以满足。”
她说的这话是真的假的？司寇繁不是说她修习禁术？她其实囚禁了一只狐狸这么久？
见我迟疑，孙芸芸抓住我的手腕对我说：“你还是不信吗？我没有骗你，从来没有！”
我慌张的试图摆脱她，“这个椒图玉坠，只有我戴上有用，你就算是真的跟我换了，也不会有用的。”
“我不信！我才不信！这世界上没有钱不能解决的问题！业莲火，你要多少你开个价。”她疯狂的抓住我。
她这样跟疯了没什么差别。
慧觉大师可能看不下去了，挥了挥手将孙芸芸从我身侧推出去，然后隔空关上了房门。
孙芸芸一出去，屋子里安静了好多。孙芸芸不死心的在外面拍门，叫着慧觉大师的名字，十分疯狂。
慧觉大师这时候跟我说：“那边有后门，你可以离开。”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后走，那边的确有一扇门，门上似乎还有一副对联，横批是苦海无涯。忍不住回头想要再看慧觉师傅一眼，结果一回头，他已经不在屋里。
外面阳光很好，而苦海无涯的那一扇门更是充满了阳光的诱惑。可是我更好奇慧觉师傅去了哪里。
我重新走回刚刚慧觉在的那个房间，重新看向那个蒲团软垫，上面的确没有人，刚刚的那一切就好似一个梦，连门外一直叫喊的孙芸芸都没有了声音。
孙芸芸人呢？
我琢磨了下，想推门出去看看孙芸芸是不是还在外面，可是又想到慧觉说的另一扇门，那边似乎更亮堂。
周转在两扇门之间，脑海里的抉择其实也就是那一刹那。我犹豫了下，还是想去看看孙芸芸是不是在外面，她怎么突然好好地就没有了声音了呢？
于是我推开进来的那扇门，而不是苦海无涯的那一扇门。
推开门，孙芸芸并不在，外面只是一些普通的香客。门口一个和尚看到我，朝里面看了一眼，问我，“你是谁，谁让你进去的？”
我没有理会他，重新进那个厢房，一直走到里面，刚刚写着苦海无涯的那扇门此时消失不见。
这个慧觉，其实在叫我做选择。
我可以想象，我选择的那扇门必定不是什么好预兆的门。而慧觉的提示也挺明显，苦海无边，大概就是回头是岸。
后面那个和尚追进来问我，“你到底是谁，你赶紧出去，要不然我就要撵你出去了。”
“慧觉师傅啊，我刚刚在里面就是跟慧觉师傅在一起。”我解释着朝外走。
那个和尚白了我一眼，“慧觉师傅云游还没有回来，你怎么乱说话。”然后他将我推开，将厢房的门锁了。
这慧觉师傅突然就不见了，不能给我作证，我也没地说理去啊。
从厢房才离开，走下灵山寺的山门，我还一头雾水，怎么今天跟做梦似的。苏筱筱明明没有占据我的身体，我怎么还云里雾里的。
走出灵山寺在公交车站台的时候，我看到了司寇繁。
我想避开他，可是灵山寺有些偏，我也没有其他方法回去。凑巧这时候宋曦也从灵山寺出来了。他老远就看到了我，跟我打招呼，“业莲火！”
我同样挥手回应他，心想他开车，我方便很多。我朝宋曦走过去，也没有理会司寇繁。
宋曦见了我，朝我后面看了看，“谁跟着你？”
我说没谁，然后就开了他的车门上去了。
宋曦开了车门坐到驾驶室，然后问我，“司寇繁刚刚在？”
我说是，“要利用你的车一下。我不想见到他。”我又问他，“你今天怎么来灵山寺了？”
宋曦反问我，“那你呢，你为什么来灵山寺？”
我说还能干什么，“找慧觉师傅。”
“需不需要我帮忙？”他问我，问完了又说：“算了，我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你还是自己来吧。”
我没说话。闭着眼睛靠向椅背。
想来想去，我还是在琢磨孙芸芸和慧觉刚刚的话。孙芸芸显然是弄死过狐狸，只是没有用自己的手，她肯定是假借别人之手。而慧觉叫我去找孙尚本。
我这块佛牌里藏的鬼根本不是好弄的东西，毕竟司寇繁想尽了办法，也没有找到点路子，怎么找孙尚本就管用了？
我跟宋曦说：“送我去办事处吧，我先不回学校了。”
宋曦说好，然后就将我送到了办事处。
我在办事处门口给孙老板发消息，问他：“请问下孙老板，知不知道孙尚本这个人？”
孙老板一会就回复我说：“不知道。我没听过。”
孙尚本不是孙老板。这慧觉师傅莫名其妙扔个人名给我，也不说是哪的人，又是什么时候的人。万一慧觉师傅给我一个鬼，我就更别想找到孙尚本这个人了。
我自己一个人在办事处坐着，世界一片安静。
手机的屏幕黑着，墙上的十种滴答滴答的响着。
而我的人生，此时像是总到了一片扭曲的黑暗当中，我甚至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才好。
时间快到晚上的时候，我给孙芸芸打了个电话，意料之中的她没有接。到底司寇繁有没有跟孙芸芸联系，又有没有真的将这件眼前的事情解决掉，我也无从得知。
我只知道，司寇繁在说谎。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子里一直盘旋到晚上办事处开门。
老麻子很快就到了，如今我有事情就找他，他都快成我的顾问了。
我逮着老麻子问他，“你知不知道孙尚本是谁？”
老麻子吸了口旱烟枪，朝后十分慵懒的躺下去，“找他有事？”
我说是。
老麻子吹了口气，“你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我叫孙尚本？”
我还还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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