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彩琳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凶手要用这丫鬟的脸皮做人皮面具。”
她说这话，看似平静，但是慕容翊却发现她的眼里有一丝隐藏的慌张。
慕容翊问道，“没有中毒吗？”
“没有。”杨彩琳的话很简洁，不想多说的样子，慕容翊暗自心生疑窦。
慕容翊又问道：“那你是否知晓这个凶手的来历呢？”
“不知。”杨彩琳回答得很干脆，但是自己说到“这个凶手的来历”之时，慕容翊注意到她的眼睛里似乎滑过一丝厌恶和恐惧。
“那你如何认定这是拿来做人皮面具的？”
“其实我那也是个人看法。因为这个脸皮的切割非常完整，据说江湖上有一些邪佞之人就是用这种真人皮来制做面具易容的。所以我才有此猜测。”
杨彩琳现在的猜测说与刚才的肯定说有些自相矛盾，但这和邹思灵的看法一致，五个人一时间再无言话。
过了一会儿，杨彩琳又主动问道：“那薛知府的尸身在哪里？还要去看看吧？”
几个人又来到那寒牢，面对那薛知府的尸身，杨彩琳也只是审视外在特征，没有用手去碰触。
杨彩琳看那尸体的面部是痛楚的纠结形状，手有微曲捧心之态，就叫章建成唤来仵作。
那是一个六十上下的老仵作，“这位是孙仵作，祖上三代都是湖州仵作，他从十一岁起就随父为官府查验尸骸，最是有经验。”章建成对四人介绍老者。
“章总兵夸奖了。”那老者恭谨说道。
“孙忤作，您好！我有几个问题请教您。”杨彩琳对老者很有礼。
“不敢。公子尽管问。”因为杨彩琳是男子打扮，那老仵作看她一身潇洒姿态就称呼她为“公子”了。
“您知道薛知府这手形是怎么回事吗？”
“据说薛知府死前正在宴饮，却突然倒在桌上，面色痛苦，两手按位胸口。后来府中人抬起薛知府查看和救治，就将他的手分开来了些，但有经验者还是知他死前犹自捧心的。”
“您没发现薛知府中毒的迹象吗？”
“就老夫所验，薛知府没有中毒迹象，倒像是有心疾而绞痛猝死的。但薛知府家下人等都说他此前身体健朗，没有心疾。”
“那您有没有查验死者的心脏部分？有没有发现他与普通死者有什么不同？”
那孙仵作套着猪皮手套上前来，“请让老夫打开腹腔给公子看看。”
“那就麻烦您老了。”杨彩琳也更凑近俯视。其他几人也忍不住围拢来。
“您有没有注意到这薛知府心脏附近的血管和普通人的血管有什么差别？”
“比较起来好像薛知府的血管要窄些，但我以为，世间人种种，窄些也不足为奇。”
“您看这薛知府个头较高，体态也较为壮阔，他的心脏也是壮年男子的大，以前也无心疾，这就说明他的血管也要有一般人的粗细，不可能这么细。”
“公子的意思是这薛知府的血管……”
“这薛知府的血管在此前受到某种刺激发生了收缩。”杨彩琳接过话去说道，“请您把那心脏上方大血管拨动挑起来看看。”
“咦，血管原先贴靠的部位，有一点红肿甚至瘢痕。”孙仵作说。
“是的。”杨彩琳仿佛早有成竹在胸。
“公子，您看这是怎么回事呢？”孙仵作通过对话和这血管的发现已看出杨彩琳非比寻常，可能已知究竟，故而向她询问。
“我曾经在一本奇谭怪异录的古籍上看到说有某地有一个寒洞，洞内石壁在月圆夜的子时会渗出水珠，若人误饮那水珠，哪怕一滴，都会导致血管紧缩，心脏骤停，人即刻身死。而紧挨血管处会出现仿佛冻伤后的一些红肿瘢痕之迹。”
“哦？天下真还有这样的水？”
孙仵作惊讶又感叹地道。
大家都听得杨彩琳说得生动神奇，慕容翊却问道：“不知珏兄弟所看古籍是何名？那寒洞具体又在哪里？”
杨彩琳瞥了一眼他，说道：“那是本无头尾的破书，时所读，也不记得寒洞所在，说不定作者胡乱杜撰也未可知。”杨彩琳自己又否定了自己前面的说辞，其实也不算否定，因为她开始就说是“奇谭怪异录”了嘛。
慕容翊看她的神态，好像在说“爱信不信”。
“那么，请问珏兄弟，你说是时看的古籍，又怀疑是作者杜撰，不记得寒洞所在，却怎么偏偏记得‘月圆夜子时’这样的细节呢？再有，既是时看过的，怎么只看了看这薛知府的外观，就知道要看他的心脏血管下面呢？”
杨彩琳此时才发现自己的紧张造成了“漏洞”，而可恶的慕容翊偏生警觉，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但我们的杨彩琳怎么会被他问住？她强辩道：“那细节我在读古籍时做过联想，后来又多次回味，故而记忆深刻。那薛知府的外在细部方便明显，大家必定都仔细查验过，那么就要注意内里，我看到他那腔内血管有异常人，较狭窄，就想起那古籍中的传说，你们姑且听听就好。
你们如果不信，也没有办法，我也没有实在凭证，我只是就我所知说出一点自己的粗鄙无稽的看法罢了。慕容公子你也不要太较真。”
“好吧！谢谢珏兄弟了！”慕容翊笑说道。然后，一行人就谢过那孙仵作，告辞出了寒牢。
慕容翊就领着四人走回到大街上。
杨彩琳没等慕容翊先开口就面对四人说道：“慕容公子，我已为官府尽完责。你先前承诺过查验完尸身就让我顺利出城，有你这两位师弟师妹作证！我想这位章总兵章大人就是你的官府朋友吧，幸会了！慕容公子，我想现在就出城，我即刻去拿了包袱就走，能否麻烦章总兵行个方便呢？”
章建成不知究竟，长官大人面前也不敢随便行事，只拿眼看慕容翊，等待他的指令。
“为何要这么急出城呢，珏兄弟？”慕容翊老神在在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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