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黍离则心事重重，元岫知道，所以敛下了玩世不恭“说说你的打算吧。”
打算？“既然别有用心的人请i了天下第一隐卫，那我不妨就见见。”
元岫又禁不住浅笑“你又如何能联系上人家？”
沈黍离笑而不语，看得元岫有些被看穿的尴尬。
“你不是已经替我约了他吗？”沈黍离眼角的笑意更浓了些。
元岫无语，还真是出奇的敏锐。不过
“天下第一隐卫这主儿，可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见你的。欢都二十四卫的能力天下人都知道，沈郎，这个老大相当于握住了大秦的命脉啊。”
沈黍离也不慌，看到自己外袍袖口的祥图案，似乎是在盘算什么。元岫没有去打搅他，看着少年的侧脸，好像有些期待这位龙游浅滩的燕十三和那位血雨腥风的第一隐卫的会面了。
唉，这人生啊，就得不断地见识见识没见过的人。只有这样，你才知道，有些人就是出奇的让人惊艳。
此时帝城的某处大院内，屋内药香盈溢，水汽阵阵。
半跪着的黑色身影一动不动，i自上方的威压却是丝毫不减。
上位处的少年墨色外袍披在身上，匀称的身材，白皙的皮肤无一不彰显着少年的出色。
左胸口蔓延到左肩的龙纹刺青让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又多了分霸气与肃杀。
高处的少年墨发上还带着水珠不住的滴落，桃花眸中似乎是含了笑意“怎么元岫搭上了燕葬染吗？”
这声音如珠玉温润清浅，可半跪的少年眼中有一丝慌乱“老大，这是一个机会。你完全可以借燕葬染的势，你应该是有这个打算的，否则也不可能自己过i。”
方夜然笑了，一只手缓慢的在茶杯壁上打着节奏。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和那白瓷茶杯有得一比。
似乎是感受到方夜然的放松，半跪在地上的七也松了一口气。
“我是要借他的势，只不过他现在身边别有用心的人太多。多到都有人借了他的名头，用了他的腰令。”方夜然缓步走下，药香随着他的步子也漂浮在空气中。
他轻轻扶起七，然后，笑开。
那样子，如同千万枚烟火绽开，瑰丽无比，触不可及。
七微微有些愣神，老大的真实身份是大秦的南萧侯世子。却是丧父丧母，隐了身份做了隐卫。
八年，八年的刀光剑影，生死历练。
世人都说欢都二十四卫是精锐，他们忠于东宫，护卫天子。天下第一隐卫，杀人不见血，如同恶鬼临世，见血封喉。可这少年，当真是吗？
七摇了摇头“燕十三不会轻易倒下，老大也不妨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见到自己的兄弟表情中的不忍，方夜然不以为意，伸手揽过七的后脑，用清浅的力道迫使七凑近自己。
然后弯起眉眼“我是天下第一隐卫，也是你们的老大。你们与我同在，你们才是我真正的后路。”
许是少年眼中的暖意太过蛊惑人心，七本能的点了点头。少年的头发划在他的手背，一瞬间让他清醒。
清醒的瞬间就看到少年胸膛上的龙纹，刺在白皙的皮肤上太过显眼。
七的目光出现犹豫“老大，当年你真的是情愿的吗？”孤苦无依的八年隐姓埋名的生活，在仇人面前表现的忠诚无比，用自己的命无数次冲锋陷阵才得了对方的信任。
察觉到七在看自己身上的龙纹，方夜然收回手，拢了拢衣衫遮住龙纹却还是露出一些白皙皮肤。“情不情愿，都如此了。”
“联系下你的表哥吧，或许是该见见那孤煞祸国的可怜人。”
元岫很是无奈，好不容易睡着就被十一扛着去和沈黍离密谋，一晚上没睡，精神差得很，但是
“小七，你咋i了呢？”元岫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厉害。
对面的黑衣少年目光清寒，看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尊敬，好吧，谁让人家是首席杀手组织的呢。
“老大可以见沈黍离，不过老大要燕葬染的承诺。”
“承诺？”元岫眯起眼睛，这天下第一隐卫还真是别出心裁。
“是，老大会在三天后的状元庆宴上刺杀国师辞尘。”
元岫沉默，若是他人自然可以。可如果是辞尘沈黍离会答应吗？“小七，这能不能换一”
“不能。”
“额那，刺杀到什么程度？”
七的表情冷了下i，很明显是不会回答。元岫叹气，行吧，你们厉害。就我没能耐。
将消息传达给沈黍离，元岫的内心还是很忐忑的。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年的反应是没反应？
沈黍离表情清浅，左手轻按着太阳穴好似又有些困意，身上的葡萄香闻起i让人口舌生津。
“你能接受？”
抬起眼睛，沈黍离不可见的摇头却道“没事，他有分寸。”
谁有分寸呢？元岫自然清楚，那位老大了。可这二人分明没有见过，又哪里i的默契？他以为自己聪明，可每次沈黍离都让他摸不着头脑。
可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对了，小六明日回去游湖，你也去瞧瞧吧。”沈黍离眼中没有焦距，无措的落在元岫的身上。
反观元岫同样是一脸迷茫，许久才从嗓子中吐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话“燕葬染，你真的想好了吗？把你唯一的妹妹交给我，此后许会是三千佳丽，郁郁寡欢，人老珠黄”
少年的目光倏地变得坚定“我在，你便负不得她！我不在，就是她羽翼丰满之时！”
元岫又是惊骇，然后释然了。
算了，世事无常，那就在他还有几分赤诚的时候，好好照顾一下这个少年的妹妹吧。说不定，也是一个惊喜。
十一再次送走元岫，回i时就一件郁闷。
沈黍离浅笑“怎么了？”
十一摇头“那可是欢都二十四卫啊，以一自二十四命名。我想”
“你想，见见那个十一对吧。”沈黍离眼中暖意盈满，拥有同样名字的人自然会生出比较的心思。这怪不得十一。
十一点头，却也摇头。
沈黍离懂得，想见，却也不是非见不可。
“你呀，我们奔赴在一条泥泞的路上，前路未知，后路无回。我们很有可能会丧命，许是今日，或是明朝。”他目光平静，语气也平和。可他们都知道，这是真的。
是真实的境遇。所以，他的意思是？
十一与沈黍离对视，他知道了答案。
人生苦短，莫留遗憾
春末夏初，游湖赏景的人不少。尤其是公子小姐们，沈瑜跟着沈黍离坐在画舫中，沈怜卿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看着，突然扫到桥边的一个身影。
注意到沈怜卿的呆愣，沈黍离也无声无息的看过去。
原i是一个少年，那少年和他应该是年纪相仿。少年眸中星辰点点，盈满了光华。很少有人在外貌上和他有的一比，可这个少年容貌，颠覆众生。
“天下美人皆不及沈郎”沈黍离悄声呢喃了一声百姓给他的评价，突然觉得，高处不胜寒的他有了伙伴。
而那少年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随即也看过i。
遥遥对望，沈黍离竟觉得对方的眼底有着赞赏。这是不是，所谓的，英雄惜英雄。
画舫靠近了拱桥，沈黍离注意到那少年眼中的笑意，忽地一匹马飞奔过i。
桥上的人躲闪不及，那少年被人群推挤了出去。从桥上折下去的时候，顺手在擦过画舫时将沈瑜也一并拽了下去。
沈黍离心中有些慌乱“小六！”
而后一道金色身影也跟着跳下去，让沈黍离更为惊讶的是眼角余光扫到一抹青色也冲入水中。
“”
沈瑜不住的在水中挣扎，沉沉浮浮“哥哥！”
她被呛了好几口水，觉得胸口的空气都被用尽，眼睛模糊中看到显眼的金色，然后腰被人揽住。
温热有力，带着她游向画舫。
沈黍离从元岫手中接过沈瑜，看着沈瑜吐出好几口水，恢复了呼吸才松了一口气看向湖中。
方才那少年同样沉浮在水中，沈黍离就见沈怜卿靠近少年，那少年天青色的外袍浮在水面上，与沈怜卿同样浮在水面上的青衫交织在一起。
沈黍离目光沉沉，因为他看到了少年冲着自己笑了。
笑了？
沈怜卿拽住少年的腰带，将少年带到画舫。
“没事吧？”沈怜卿看了看少年，少年一身天青色衣衫贴在身体上，脸色苍白，看起i十分羸弱。
羸弱？
沈黍离又是一皱眉。
“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少年声音清寒，却带着无害的笑意对着沈怜卿拱手施礼。
沈怜卿摇头。
“公子救命之恩，我记下了。”少年将头发顺过i拧出水“今夜在下备下薄酒以筹心意。不知，意下如何？”
沈黍离见这少年的眉目是自己没有的和煦，分明该是和自己一样的清风雅致却复杂的琢磨不透。
不过，也无妨。
他知道他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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