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一连五天,晋城水灾严重。因着天灾,在百姓之中很快爆发了瘟疫。
消息疾马传到皇城时,凤淮信还是有些吃惊的。会有瘟疫这件事,他是真的没想到。
踱步在御书房他心里也十分烦闷。
“陛下,疫情怎么样?”辞尘同样也是惊奇瘟疫的爆发。
“不好,朕真的没想到会有疫情。已经死了半城的人,甚至已经向周边的淮城,东城波及。”凤淮信眉头皱的厉害。晋城处于边境,在那里长大的凤淮信自然明白其中的危险。
“那这赈灾的人”这一不小心染上瘟疫是要命的。
凤淮信呼吸沉重,只自言自语“朕不想沈相去。”
辞尘不言语,看着书案前上的砚台发呆。按理说这次正好赶上科举。沈黍离不在,就相当于放权。凤淮信可以安插自己的人,而作为交换凤淮信只需要稍微提点一下沈黍离想要提拔的人就可以。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这一旦有了疫情
一旦不小心,防护不精。据说沈黍离的身体羸弱染上了就是不死也少了半条命。
于他们而言沈黍离死掉有好有坏,好处多于坏处。凤如尘与沈黍离互相牵制,如果沈黍离败北,凤如尘会不会撕破脸先不说,单是皇城秩序以及与百官都会大换血。当然,好处就是
沈黍离没了,凤如尘又算什么?能成什么气候!
可是一想到沈黍离去了,他也觉得有些可惜。不知怎的,他对于这位丞相总是有着莫名的熟悉。而且,沈黍离貌似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他。
可是,为什么?
那砚台中的墨还未干,凤淮信烦躁的走i走去,辞尘第一次很疑惑。
为什么?此时乘胜追击将沈黍离逼到晋城,最好是染了瘟疫然后仙去不是最好的选择吗?凤淮信为什么要纠结成这样?
他久居山野,不通世事。不了解感情,除了与师父的师徒之情,他实在不知道其他的感情,其他的情绪。倒底是什么呢?
凤麟的心情也不好,他也从沈黍离口中得知了瘟疫。
他凝眉,眉间有着明显的忧愁。
“相爷,您还要去吗?你本i就体弱”剩下的话他没继续说。这段时间他真的看得出,沈黍离身体的底子并不好,得个风寒都会摇摇欲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是最好的放权,以及让君白入仕的机会。”
凤麟手掌收紧“可这是瘟疫啊!弄不好会死掉的。”
“如果就这么轻易死掉的话,那也便是天命了。”沈黍离不理会,接过沈若的热茶。先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说出的话,却是将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
凤麟不喜他这样,但还是不忍“相爷,黍离!”
“夫人怕了吗?”少年眉眼含笑,极尽温柔。
凤麟知道他在激他,他很乐意回应这样的激将法“有你在,怕什么?”反正,要死也是他先死,要活他也会保住他让他活。
“晋城瘟疫爆发,又值水灾,会使疫病蔓延更快。各位爱卿可有对策?”凤淮信实在头疼,偷眼看了看沈黍离。这样纤弱的身子不行,不能让他去。
这次林尚书也没有针对沈黍离,沈黍离倒是很诧异,想了想,便清楚是凤如尘授意。
凤如尘,这人沈黍离不由得开始走神,其实他看的出i这人虽然对他有着别的心思,却并不是爱意。
说出i可能大多数人都不信,可这是真的。凤如尘看他的目光虽然含着温和柔情,甚至有着占有。可沈黍离太清楚不是喜欢,不是爱。
那是信仰?
想到这沈黍离觉得一阵无力,啧,信仰!干脆给他塑个像每日拜上两拜好了。也不知那凤如尘抽什么风。
回过神,他就看到那抹素白在身侧走出,向着凤淮信行礼“臣觉得,此事沈相必有解决之策。”
凤淮信不满,辞尘你要做什么?朕不是说了,不想沈相去吗?
先生
沈黍离笑笑,还是自己想多了,他们如今是敌手。他只不过是欠了他一条命而已,得不了半点怜惜。
“此次疫情艰巨,水灾严重,盗匪亦是猖盛。若要安民心,必要朝中重臣前去赈灾医治。这朝中重臣之中,谁能比臣更加合适?”随着辞尘的话,沈黍离也走出两步,长身玉立,公子温润。
此话一出,朝堂沉默了许久。
凤淮信深深的看了看沈黍离,这少年的眼神毫无波动,又有着让他不能抗拒。他明白了。
“沈相,确定?”
“陛下,除臣以外还有他人吗?”
“”也是了,没有别人了。
可就是因为没有别人他才气恼。沈黍离,你疯了不成?
“臣,愿前往晋城,以安民心。”
凤麟在一旁深深的注视着沈黍离,他劝过了。也被沈黍离阻止同行,可是明明说好是一起游历的。沈黍离,你怎么可以赖账呢?
“此事重大,陛下,臣愿同沈大人同往。”
凤淮信龙袍下攥紧拳头,沈黍离拉回了凤麟,所以凤麟要舍命陪君子吗?
百官不动声色,没人敢去。要命的差事谁敢去呢?沈黍离会去,他们有准备,这人一贯在赌命。可,麟王呢?
沈黍离明显没有想到可他依旧是面色从容,他和凤麟不能都折在那里。
“麟王乃圣上至亲,不可随臣犯险。”见凤麟还有要反驳的意思,沈黍离骤然接着道“素闻国师医术无双,值此疫情便劳烦国师同本相走一趟了。”
辞尘眸色深沉他怎么知道的?
凤淮信左右为难,他弄不清沈黍离倒底是站在哪边,辞尘又是明显祝她夺权的。这
“下臣也听闻相爷身边的侍女沈若一身精湛医术,且通蛊毒。辞尘怎可班门弄斧。”
沈黍离不语,他静静的看着辞尘。辞尘也从这眼神中似乎是瞧出了什么,他这是失望?
“陛下,臣身子羸弱,请命方家方君白为侍卫保护为臣周全。”
提拔方君白?凤淮信更是不解,沈黍离倒底是什么脑回路,完全琢磨不透啊。
“准。”
雨过天晴,这风吹的他的衣衫烈烈作响。这一身绯色赤红官服,衬得少年不同于往日的清雅。
他常年着月牙白衣和素色衣衫,只这一件官服艳丽非常。在百官之后,他不紧不慢的走着。
“你对我很失望。”身后传i满含疑问的清澈嗓音。
沈黍离并没回头,还是继续那轻轻缓缓的步子。“有什么好失望的呢?”
辞尘依旧跟着沈黍离,并没有与他并肩,只是维持着和沈黍离相距半步。
“你还很了解我。沈相,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死死盯着少年,而少年的步伐并没有停下。瘦弱挺直的脊背好像是透着良好的家教,就像是这些皇室氏族的子弟一般有着专门的教导。
若是沈黍离能窥探他人的内心,就一定会讽刺大笑。
他并没有过什么好的家教,也没人教过他。识字,读书,写文都是在大燕皇宫的那段黑暗经历中偷学而i。而这背脊挺直,不过是身体受寒弯腰让他很累罢了。这长久下i,就养成了直背的习惯。
“本相并没有见过国师。”
“你说谎!”
“说谎?”少年停下脚步,只是微微侧头绝世的半边脸在日头初升的天空下魅惑异常。“本相是沈家家主,起棺封土由皇恩入仕。从翰林编修到户部尚书如今官拜相国。这样的我,如何会见过国师呢?还是说”
那少年弯起眉眼,就像是千万盏灯火闪耀,撩拨人心。
辞尘先是被惊艳得呆愣,而后就见那少年靠近,鼻腔中尽是莲花的香味。耳边温热阵阵,那少年的声音低沉带着笑意“我在你梦里,你念了我千千万万遍。嗯?尘。”
未经人事的某国师,白皙的俊脸一下子通红。辞尘感觉一下子就浑身燥热,气血上涌,身上好像出了很多汗,脑子空白一片
“”嗯?沈黍离先是猛的愣住,先生这么纯,情吗?
然后他伸出手,在辞尘唇上摩擦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让辞尘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沈黍离挑眉,不甚在意的收回半空的手,转过身继续他那步子,在辞尘羞愤的目光中朝向宫门。
而后就见一个长相妖艳的红衣少女迎上沈黍离,两人并肩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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