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晴霄再一次坐在市中心医院的长椅上，目光呆滞。
吴冉冉做了笔录过来，拍拍她的肩，“喂，被砸傻了吗？”
林晴霄是被一个苹果砸中了后脑勺，当时一片混乱，没人看清楚那个苹果是谁扔过来的。后来警察赶到把那群闹事的人带走了，又送张家母子和林晴霄她们来医院，林晴霄和吴冉冉做了笔录就没什么事了，倒是张家母子还被人看着。
林晴霄决定从今天开始讨厌苹果。
吴冉冉在她旁边坐下，“警察叔叔还表扬了我们呢，说我们见义勇为。放心，你这算是工伤，中心会给报账的。”
林晴霄转头看她，“你现在不是更应该关心我的伤势吗？”
吴冉冉哂笑，“哎呀，医生都说了，没有脑震荡，你后脑勺那包过几天就消了，腿上的伤好好休养几天也没事了。放心，一周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林晴霄摸了摸后脑勺的包，现在还心惊胆战，“还好只是个苹果，要是啤酒瓶什么的我现在估计就已经光荣了。”她想了想，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冉冉姐，你以前是混黑社会的吧？”
吴冉冉哈哈大笑，“就我那几把刷子要是去混黑社会早被人收拾了，你想多了，我就以前学过散打，我爸是散打冠军。”
林晴霄瞪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她，黑长直，鹅蛋脸，细胳膊细腿儿，怎么看也跟散打扯不上关系啊，“原来是家学渊源，失敬失敬。”
吴学姐抱拳，“客气客气。你放心，今天这件事就是个意外，我保证之后的采访一定都会顺顺利利的。”
林晴霄迟疑了一下，“还有以后？”
吴学姐惊讶，“不会吧，就这么一点事儿就把你吓到了？我们做新闻的就得有哪里危险就往哪里冲的干劲儿。”
“可我不是学新闻的啊。”林晴霄觉得冤。
“可你是青传中心的人啊，”吴学姐瞪她。
“以后就不一定是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程骁！”林晴霄眼睛一亮，可刚站起来就眼前一黑往前扑去。
程骁一把接住她，皱着眉头问，“没事吧？”
林晴霄“嘿嘿”傻笑，“没事没事，就是起急了头有点晕。”
程骁没有笑，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先看了看她后脑勺的包，又蹲下来卷起她的裤腿，整个过程他的脸都黑得像锅底一样。
林晴霄被这气氛弄得有点紧张，给跟着程骁过来的童翩然使眼色，童翩然用嘴型告诉她“自求多福”。
林晴霄又给吴学姐使眼色，吴学姐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个……咳……医生说了，没有脑震荡，好好休息休息就没事儿了。”
林晴霄点头，刚想说什么就看见程骁眼神不善地盯着她，“林晴霄，你给人下跪这毛病是改不了了吗？”
“我……”林晴霄张了张嘴，“我没想下跪来着，我这不是被苹果袭击了吗。”
程骁问，“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林晴霄也觉得冤啊，“我也不知道啊，我可没跟他们打架。”
“那你不知道躲？”
“我躲了啊。”
“那就是太蠢，没躲好。”
林晴霄撇嘴，“我也觉得我太蠢了……”
程骁总算是放过了她，转向吴冉冉，“贵组织就是这样工作的？”
吴冉冉尬笑，“这是个意外，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而且我们一定报销医药费，一定。”
程骁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他向林晴霄伸手，“你的药给我看看。”
“什么？哦……好。”林晴霄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迟钝，心想，程骁不是学医的啊，看我的药干什么。
结果程骁拿着她的药就去找医生了。
吴冉冉夸张地抒了一口气，“你男朋友好凶啊，吓死我了。”
林晴霄都懒得跟她解释了，问童翩然，“他怎么跟你一起来了？”
童翩然这会儿才到她身边坐下，“我从宿舍出来的时候碰到他了，他问我你去哪儿了，我就只能告诉他了。”
童翩然现在想起一路上程骁的脸色都还觉得心有余悸，“他这会儿算温柔的了，你不知道我跟他一块儿来的路上，他那个表情简直吓死人。其实也不是凶，就是让人看着害怕。”
林晴霄傻笑，心想，原来他这么担心我啊。
吴冉冉碰碰她，“哎哟哟，瞧这一脸媳妇儿的样子，你们俩以后的家庭地位可想而知了。”
林晴霄很要面子的，听了这话一扬头，虚张声势，“谁说的，我可凶了，今天要不是怕伤着你，我一个人能单挑那一群人。”
林晴霄说完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一回头果然看见程骁正拎着她的药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其实很多人都说过程骁脾气不太好，太高冷，说话总是能噎死人。可林晴霄以前从来没这样觉得，因为程骁对她一直都很温柔，可她今天才知道，只有在不惹他生气的前提下他才是温柔的程骁。
童翩然说什么也不肯和程骁一起回学校，吴冉冉挺身而出拉着她走了，所以现在就只有光荣负伤的林晴霄独自面对生气的程骁。
程骁也不扶她，还嘲讽她，“你这么凶，去打一个我看看。”
林晴霄犟嘴，“这会儿人都走了，跟谁打啊。”
“林晴霄。”程骁生气的时候也不会大声吼，只是语气极度冰冷。
林晴霄下意识退了一步，双手护在自己身前，“你干什么？我告诉你，跟伤员动手胜之不武啊。”
程骁被她气笑了，他停下脚步看着她，“你知道你今天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林晴霄猜，“不该凑热闹？跑得不够快？后脑勺没长眼睛？”
程骁懒得跟她斗嘴，一伸手就把她逼到了墙角，“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林晴霄傻眼，程骁说得没错，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她都没想过给他打电话，如果不是碰到童翩然，程骁可能根本就不会知道她出事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林晴霄看着程骁的眼神就没办法继续敷衍了，“你……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程骁眯了眯眼，突然靠近她。
林晴霄吓得猛地转头，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张阿姨？”
程骁温热的气息就在头顶，“别转移话题。”
“真的是张阿姨！”林晴霄推了推他，“今天被打的就是她儿子。”
程骁叹了口气，松开她，“过去看看？”
林晴霄点头，程骁似乎是气消了，总算是伸手扶她。
张妈妈看到林晴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姑娘今天多亏了你们了，对不起……你还好吧？”
林晴霄忙安慰她，“您别担心，我没事，张强怎么样了？”
张阿姨擦了擦眼泪，“在里面躺着呢，医生说肋骨断了两根，左腿也骨裂了，不过问他什么他都不肯说。”
林晴霄往病房里看了看，见张强正在睡觉，就安慰张妈妈，“您也别着急，像他这个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对了张阿姨，医药费够吗？要不要我们帮忙筹钱？”
张妈妈感激地去拉她的手，“姑娘谢谢你，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医药费我们自己会想办法的，总要让那些打人的赔钱，不能白白挨打。”
林晴霄点点头，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她，“张阿姨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联系我。虽然我们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人多力量大嘛。”
张阿姨又红了眼眶，连声说他们都是好人，还说，“这是你男朋友吧？真俊，你们俩一看就般配。”
林晴霄“嘿嘿”一笑，正想解释呢，就听见程骁对张阿姨说了一声“您保重身体”，然后就被他打横抱起来往外走。
林晴霄低着头偷乐。
等上了车，她偷偷看闭着眼睛睡觉的程骁，问，“程骁，你是不是特别累啊？”
程骁没睡着，但也没睁眼，“是。”
林晴霄又问，“那我是不是让你更累了？”
程骁还是闭着眼，“是。”
林晴霄有点懊恼，试探着问，“那……你是不是不会怪我啊？”
程骁闭着眼勾了勾嘴角，“是。”
林晴霄笑，压低了声音问，“你是不是特别担心我啊？”
“……是，”程骁总算是睁眼了，“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有任何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明白吗？”
林晴霄笑着点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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