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顺帝很清楚,容霁很难在一年之内平定西北。
这场赌局,容霁肯定输!
这个儿子很聪明,且艺高胆大,但还是太年轻,且没有真正经过战争,他对战争并不了解,对草原这个民族也不了解。
他以为靠着奇军就能纵横天下,如果这么简单,西北早就在他铁骑下平定了。
如此飒爽英姿的容霁,让齐王脸上的满意亦是藏不住,“皇上,七殿下何时练就这一身本事,微臣怎么都不知道?”能一箭射下三只游隼,恐怕就是顺帝英年鼎盛之时也做不到。
顺帝乐呵呵一笑,“天赋异禀。”
容霁的武功是他舅舅亲授。
“皇上,虽有钟将军为副统领,但这次西征,微臣还是很担心,毕竟,七殿下这是初次出征。”一直以来,齐王的意见是七殿下为副统领,跟随钟将军学些。
便是西征失败,罪责也落到钟将军头上,对七殿下影响不大。
“你的担心是有理,但这小子也该压压他的锐气,真败了,以后看他敢不敢狂,不过,德卿呀,西征打的是粮草和药材,这场战要是胜了,你是功不可没。”
“微臣那是义不容辞。”齐王想了想,轻咳一声,“此前小女鲁莽,还望皇上赦罪。”
“嗳,爱卿何出此言,”顺帝摆了摆手,了一眼陆续上高台的国子监生,为首的正是顾珩,“都是小孩子家闹着,何必放在心上。”
“以后微臣定严家管教,不负圣恩!”纵是皇上开恩,齐王也觉得捏了一把汗,在皇家园林里,女儿做的一些小动作,齐王把证据全部抹平,但他还是不敢瞒着顺帝,他太清楚顺帝的性格。
所以,他在襄王找回顾珩之前,向顺帝坦白并请罪。
轮到国子监生朗诵《檄文》时按着以往的规距,众人一起上台,呈梯字排开。
人群中顾珩神情肃穆而专注,穿着墨绿的国子监服,头戴乌纱帽,肌肤莹莹如玉,显得特别瞩目。
众人此前商议好,由声线最哄亮的学子领读――
“学生等,闻天下之大义,以为大顺不能臣也,互剌惨毒于民,大恶上达于天,今臣子襄王容霁,起义兵,替天诛贼犯我大顺,虽远必诛”
每次国子监生颂读“犯我大顺,虽远必诛时”众将士齐声呼喝,气势恢洪。
最后,轮到给众将献酒。
先由国子监最优秀的监生给七殿下献上第一盅,此任务自然落在顾珩身上。
顾珩没有任何推拖之辞,所谓事情反常必有妖,她不想自己的一言一行令五哥的名誉受到任何的影响。
当她从国子监祭酒手里接过青铜盏,按着礼仪先向上祭奠后,又接过一杯,朝着城墙上方的帝王献上一杯,由太监接过,在钟鼓声中,送上城墙。
最后,顾珩双手捧着杯,按着钟鼓的节奏,目前朝前,一步一滞地走向容霁,暖阳下,当她仰起脸,将杯举高,朗声道:“学生一杯将进酒,齐祝七殿下凯旋归来!”
骏马上,容霁目光平视眺望远方,举剑向天指。
众将齐声:“凯旋!凯旋!”
接着,容霁微微俯身,单手将酒接过。
同时,顾珩耳畔传来柔声细语,“琅琅,等我回来!”
顾珩忍住抬眸看他,依着祭酒的礼,双袖一挥,低首恭恭敬敬接过容霁手中的空盏,伏地而三拜,结束后,转身,在鼓乐中回到高台。
今年被挑选出来给敬酒的女子是齐王幼女齐明珠。
在宫中乐坊的奏乐声中,齐明珠脸上描着精致的妆容,两眉稍处那花钿如同开屏的孔雀,着一件大红的修身广裙,裙尾有一丈长,由八位宫女托着,那黄金线绣出的孔雀翎毛,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盖过了世间一切的美。
身后十八个仕女亦是从金陵挑出来才貌双全的少女,皆一身白衣,头上不见钗环而是缚于白绸,广绫飘飘,手上举着杯青铜杯盏,一步一停朝着众将走去,所行的路上,由八个宫女执路,洒着鲜花。
那样的美如同天庭画卷。
众人屏着息看着,城墙上方,站在齐王妃身后的钟夫人忍不住问,“这件裙子怕是要几年才能完工吧。”
明眼人一看,就是道不可能是为今日预备的。
齐王妃倒不隐瞒,笑着颔首,“原本是给明珠成亲时用的。”
钟夫人笑着点头,“我就想,这大顺也只有齐郡主承得起这福份了。”
顺帝虽有女儿,但都不受宠,依着旧制,今日襄王出征,该由公主得此尊荣,但顺帝却把这恩典赐给了齐王幼女。
应该是说,顺帝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了容霁,其它的子女所分到的少得可怜,而齐郡主是顺帝相中的未来襄王妃,自然不同。
齐王妃嘴角微微一扬,并不反驳,目光带着骄傲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步一步走向七殿下容霁,而后,双手朝上捧着酒盏,容霁接过,一饮而尽。
刹那,钟鼓齐鸣,将士齐声呐喊:“大顺威武!吾皇威武!襄王威武!”
钟夫人在齐王妃身后凑近,“待襄王得胜归回,齐郡主就要摇身一变成了襄王妃了。”
齐王妃稍稍侧首,皮笑肉不笑道:“我家明珠还小,本宫还想多留她几年。”女儿嫁襄王的事,她是越来越没底了,所以,对钟夫人这种口吻她听得有些刺耳。
钟夫人却没听出齐王妃语气里的不悦,兀自道:“襄王殿下可不小,皇上也该急了,何况,令千金成了襄王妃,不是更多人疼么?齐王妃您可要松松手,女大当嫁呀,瞧人家襄王殿下都等了这么多年。”
齐王妃侧首笑了一下,“本宫倒是听说钟夫人相中了顾五公子,不过,这动作可以快些,听说靖侯夫人正筹谋着让护国公主出面为她女儿保媒,看中的正是顾五公子。”
钟夫人脸色一变,“确真?”她确实是相中顾珩,一则出身百年世家,二则容貌才情皆上阵,只是她还想等一等,等顾珩殿试后再去找官媒。
加上,她的女儿似乎也心悦顾珩,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顾珩的画像,偷偷藏在自己的闺房里,幸亏被她发现,这要是被别人先发现,落了口实,岂不污了千金小姐的声名?
“八成吧!”齐王妃说完便转回了首。
这时钟夫人再无心思说话,她脑子里不断地想着,这次秋狩,大顺解元伤了大半,听说还有不少要错过明年的春闱,便是能坚持的,多多少少也会受到影响。
这对顾珩而言,确实是有利的条件。
看来,她不能再犹豫了,得挑个时间上门去拜访一下顾老夫人。
城墙上,皇帝手拿旗帜,朝天一扬,朗声,“天朝威武!”
言毕,礼仪官齐声喝,“大顺威武,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襄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紧接着,号角吹响
大军离去,顺帝的鸾驾回宫,顾珩随国子监生刚走到通往城楼的台阶,齐世子三步做一步地从台阶上下来,远远就朝顾珩扬手,“顾珩,我在这里,走,一起去喝酒。”
顾珩朝他做了个手式,表示自己要回国子监,便接过宫人牵过来的马,一跃而上,纵马离去,众人见状,也跟着离去。
因着今日七殿下阅兵,全城百姓都歇了手中的业,去城门观礼,街两旁也没人摆摊,路上也极少遇见人群,这一路,顾珩骑得极为顺畅,迎来的冷风,也驱走了她心头阴霾,带着割裂的畅快淋漓
人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从外祖父一家被流放,母亲被囚祠堂,父亲不闻不问,兄长被下毒,一系列发生的事都在告诉自己人生无常,要在风浪中学会平静安稳,逆流而上。
而且,她还有五哥,只要有五哥在,她什么也不怕!
顾珩至国子监门口,远远便看见玉浅身着青衣裙,外披着素静的披风,站在国子监大门前的石柱下,一脸焦急,看到顾珩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紧跟着顾珩来林挺顺扬声笑道:“珩弟,有佳人相约,难怪回程如此心急。”
顾珩下马,扬声笑道:“这是府里的婢女,怕是家中有急事。”
玉茗兄妹跟了五哥去西南,虽然胡全给松歌苑添了名小厮,但顾珩一直在国子监里读书,只有休沐时方回府一趟,用不上这个小厮。
但府里真有什么事,玉浅尽管差这小厮来通报一声便可,如此让她急匆匆地跑国子监来候着,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果然,玉浅拉着她到一旁,在她耳畔悄声道:“大人回府,奴婢担心您没个准备,所以,才急着来等您。”
玉浅并不知道今日襄王阅兵,顾珩要去参加出征之礼,到了国子监后问了方知顾珩不在。
但既然私自出府,就想能见顾珩一面,她极担心,顾珩今日便是回了府,也只是给长辈请安,并不回松歌苑过夜。
她心里实在是牵挂。
顾珩有些意外,她还以为顾政一再延期回金陵,会等到明年春后才回!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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