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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倚璧便将她搀扶了起来,却又看了方夫人一眼,方夫人明白方倚璧的意,重重地点了点头,方倚璧便突然又深深地向着毋宝箱拜了下去。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刚站起来的毋宝箱大惊试失色,连忙也相搀扶道。
方倚璧却执拗地拜了下去,道:“箱妹子,你不用扶我,我要拜你三拜,这第一拜,是代我哥哥感谢你的,你对他一片真心,他却如此负你,是他的不是,你受的起!
这第二拜,是代我们全家感谢你的,我母亲生病的时候,你不惧别人说三道四,一直殷勤来照顾,我们全家都感谢你,你是如此的好心,你受的起!
这第三拜,是我敬你的,虽然你不说,但成都的大街巷已经都传开了你是为什么要嫁给李继宏的,我……方倚璧敬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你受的起!但但愿你嫁过去之后要多怜惜一下你的父亲,也要爱惜自己,毕竟人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更多的可能!姐姐不能帮你更多,但唯愿这颗热心,能时时与你相共,相互慰藉,不太那么寒冷!”
方倚璧一连三拜,拜拜都一躬到底,情真意切,毋宝箱早已经泪雨滂沱,一下子扑到方倚璧怀里,大叫道:“姐姐——”
方倚璧搂着她,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地道:“此去是龙潭虎穴,愿妹妹好自为之!”
毋宝箱心中早已经有定夺,不免更是悲切,想了想,却问道:“姐姐,有剪刀没有?”
方倚璧吓了一跳,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不由问道:“箱儿,你想干什么?”
毋宝箱不由哭着笑道:“姐姐,你不要害怕,你还刚劝过我,我不会那么想不开,你尽管给我拿来就好,我自有用处!”
方倚璧将信将疑,看向方夫人。
方夫人却道:“倚璧,你去拿吧,这孩子不是傻子!她肯定是有用!”
方倚璧这才去取了把剪刀来递给毋宝箱。
毋宝箱接过剪刀,看了一下,却突然将自己很大一缕秀发拉了过来,直接一刀剪下。
“箱儿,你干什么?!”
“三妹,你干什么?!”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不由同时出声道。
毋宝箱却苦笑一声,将长发交到方倚璧手上道:“姐姐,我与李继宏成亲,实属被逼无奈,所以,我不会与他合鬓的,但是那一日,我又怕不能由我,所以,我今日先行剪下第一缕长发,等到方公子归来,也请取他一缕长发,用红绳扎起来放在锦囊里,就由婆婆替我保存,我今生已与方公子无缘,但愿来生我们能结为夫妻,互相和睦,永结同心吧!至于李继宏那里,即便是要再剪,也已经不是我的第一缕长发,我们……是到不了头的!”
方倚璧听得泪目,苦涩地道:“你……这又何必!”
那边菁儿却是知道毋宝箱的打算的,知道大婚之后,毋守素一得自由,只怕就再无主仆二人,想想自己姐的命运将会如此,红颜薄命,一时收受不住,不由大哭起来。
毋宝箱听得菁儿哭,知道她哭的是什么,不由大恼,怒道:“菁儿,哭什么!此间既然事情已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说着,朝方夫人的榻前重重跪下,深深地埋头行了一礼道:“拜别婆婆!”
方夫人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毋宝箱已经抬头,起身,抬步向院门外率先走去。
毋宝瑶也已经哭的跟泪人一般,泪眼婆娑地向方夫人行了一礼,也跟着走了出来。
方倚璧心中也似万箭穿心一般难受,却也无语凝噎,只得也跟了出来。
院子里,毋宝箱首先上车,毋宝瑶、菁儿、次第上车,方倚璧强压着心头的悲伤,深深地行礼道:“一切……珍重!”
毋宝箱脸上珠泪滚滚,却强行压住自己不哭出来,重重地放下了帘子。
碧和锦儿合力打开大门,马车缓缓地行出了方府。
送走毋家姐妹,方倚璧又回了屋子,母女两人相对黯然,方夫人心痛地道:“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啊,真可惜,你哥哥还是不能与她成!”
方倚璧的眉头却是一片的阴霾,叹息道:“箱儿哪里都好,确实是哥哥的良配,只是哥哥与她无缘,真是可惜了!”却又狐疑地道:“可是,今天她来,我总觉得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哪里不对劲儿了?”方夫人连忙问道。
方倚璧摇摇头,脸上的担忧更浓烈:“我也不知道,就是总觉得不安,她这次来,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还是不好的事情!”
方夫人连忙道:“呸呸呸!别胡说,她现在要嫁给李继宏就已经够倒霉了,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不能帮人家,但也不能再咒人家!”
方倚璧只得敛眉道:“好吧,娘,我不再多说了,但愿她没有事情!”
方夫人面色这才好看了些,却又忧愁道:“唉,这边明天就是李继宏和箱丫头的婚礼,而在那边,也同样是你哥哥跟那个公主的婚礼,娘……心里怎么这么难受呢!”
方倚璧却忍了两忍,终于道:“娘,实……实际上,我不但担心箱儿,而且更担心我哥哥突然回来啊!”
方夫人一愣,随即急声道:“璧儿,你越说越没边了,明天就是你哥哥的大婚之日,他来做什么?!”
方倚璧再次低下了头去,苦恼地低声道:“我就是有种预感而已……”
方夫人脸上气色更是差,怒道:“你闭嘴吧你!”想了一想,却又朝着碧道:“碧,你明天一早就到西城门去,要是看见你雁儿回来,就叫他快走,李继宏肯定是要杀他的,咱们方家,不能把根断在这里!”
碧看了两人脸色一眼,连忙道:“是!”
草原之上,索朗和多吉带着近百名士兵飞一般向着大蜀的方向驰骋。
索朗边跑边问道:“多吉,你说,我们能追上将军吗?”
多吉面色严肃,不乐观的道:“公主昨夜便已经进入驸马府,将军到底是什么时间离开的泰昂达则城,我们一概不知道,追回来的机会很渺茫!”
索朗脸上一片的不信,道:“多吉,知道这两天就是公主最后大婚的日子,我与你可从来不敢懈怠,昨夜可是整整的一夜未睡,仅仅在天快要放亮的时候微微眯过一阵子,难道将军就是在那个时候走的?”
多吉摇摇头道:“将军的能耐其实你我所都知道的?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离开的驸马府,但无论如何,此回成都,他都是九死一生,公主也真是的,这个时候还帮他,这不是害他吗?”
索朗也摇头:“我也不知道公主殿下她怎么想得,反正,人我们必须追回来,否则,王爷和王妃都饶不了我们!”
“驾!”两个人同时狠命打马,上百骑如卷云一般向大蜀的方向席卷而去。
“什么?!方落雁跑了?!”王宫中,央拉站在阶下,赤穹与王妃暴怒,赤穹一脸的难以置信,怒道:“即便有拉姆作为内应,但一百人守在驸马府外,又没有我的令牌,他怎么出的泰昂达则城?”
王妃也是一脸怒容,提醒道:“王爷,快去看看你的令牌!”
赤穹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回到自己的寝宫,打开机关,却见机关内本该放令牌的地方空空如也,赤穹不由气炸了肺腑,狂怒道:“拉姆,你这个傻孩子!哪里有这么害自己的?!”
王妃脸上也气的铁青,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王爷?”
赤穹现在又恼又恨,咬断了钢牙,怒道:“立刻给我召集所有大臣,我要召集人马,就是抓也要把方落雁那个混账子给抓回来,要杀要剐,我们再想,否则,如何能消我这心头之恨!”
王妃连忙急道:“大王,大批人马东进,你,这是要要跟大蜀开战吗?”
一句话,如冷水浇头,赤穹这才稍微清醒过来,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王妃便稍微冷静地道:“无论如何,大蜀都比我们强大的多,我们不能跟他们直接开战。
李继宏专门派人来送信,说自己与毋宝箱的婚期,就是想杀方落雁,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得逞。现在多吉和索朗已经带人去追了,但我估计是追不上,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我只怕方落雁已经进入成都了,此时,我们只有再组织精干人手带齐物资和汉装支援多吉和索朗秘密潜入成都,不惜一切代价伺机把方落雁给救回来!这些人手,不能太多,我看就方落雁训练的王宫卫队抽三百人合适!”
赤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怒气冲冲地点头,但随即却又问道:“可是多吉和索朗已经出发追人,这三百人谁来带队?”
“父王,母后,驸马是我放走的,自然是要我去把驸马抓回来,这三百人,我带队!”一个清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正是刚刚回来的拉姆与达瓦。
“你?!”赤穹猛地扭头看向刚刚进来的拉姆,吃人的心都有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干了什么?明天……明天就是你的婚期!”
拉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重重低首道:“拉姆知道对不起父王和母后,但人都有天地良心,毋宝箱嫁给李继宏一事,我不能瞒着驸马,驸马也答应事情办妥之后便回来……”
“荒——唐!”赤穹怒不可遏:“你个傻孩子!他既然肯走,又怎么肯回来?!更何况,他那是去送死,你知不知道?!你让我跟你母后如何面对明日将要参加你婚礼的吐蕃百姓?!”
拉姆再次俯首,镇定地道:“拉姆知道对不起父王母后,但驸马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既然答应了,便一定会做到,女儿也相信他,但现在他的确是身陷险境,女儿愿意亲自带人去营救,人是女儿放走的,自然也要由女儿带回来!”
王妃急忙道:“拉姆,不可造次,李继宏既然设计杀他,此去必是凶险万分,太危险,你不能去!”
拉姆却摇头道:“正是因为此去凶险,我才一定要去,驸马与三姐之间的情义如此缠绵反侧,我若不去,岂非真的落入了下乘,以后,如何能真正让驸马归心?”
“他……他疯了,你……你也疯了不成?!”赤穹气的直打哆嗦道。
拉姆再次叩首,昂然道:“拉姆愧对父王,但在拉姆心里,驸马就是拉姆此生最重要的人,他生,拉姆生,他死,拉姆死,他要是真的在成都出了事,你想,拉姆还能独活吗?”
说着又复叩首,再也不起。
赤穹和王妃面面相觑,终于相□□点头,长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拉姆,我们同意你去,但你要知道,此去是救人为主,千万不要惹是生非,千万不要节外生枝胡乱恋战,保着方落雁回来就好!”
“是!父王,母后!拉姆这就出发,一定会把驸马带回来的!拉姆的婚礼,只会拖后几天,但一定会举行的!相信我!”格桑拉姆终于跳了起来,高兴地道,随即叫道:“央拉,达瓦,随我一起去吧!”
三个人一起快速地向外冲去。
王宫中,赤穹和王妃一脸担心地看着门外,泰昂达则城的东城门下,又是蹄声滚滚,三百精锐,全部换了汉人的衣服,又带了一百人的汉人衣服,强弓满箭、轻盾锐刀,在格桑拉姆、央拉和达瓦的带领下滚滚向东,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惜任何代价地救出曾经教导他们的将军:方落雁!驸马,方落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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