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接上回,说王猛正在睹塔自责之时,忽而便听得身前是一阵鸾铃声响,闻这熟悉非常,便是移神望去,可见得原来是二夫人王姑娘,与她的青到了。迎面便是一个马头,一对乌黑眼珠,在这冬风里是闪闪发光,似乎发现了熟人,那青是不待主人清清姑娘驱使,已自“嗒嗒嗒嗒…”的一阵轻响,向着王猛奔来。
“夫君”犹是还隔数丈的王姑娘、王夫人,已自开口怯怯叫道,想来新妇不久的王姑娘,还是有些放不开吧?毕竟当着这么许多戏帮弟子人等。见着二夫人来迎,那王猛忙忙跃下马车,疾步迎了上去。是暖声唤道:“清清,海燕呢?怎么就你一人前来?”
“夫君,海燕姐姐正在殿中刺绣呢,说要与你织造一件直领礼服呢。”王清清是勒住马缰,近前王猛身材说道。说起服饰来,要说明一点:自多姿多彩的唐后,取而代之的是宋人简洁质朴。由于受程朱理学的禁锢,及对外政策的妥协退让,宋服便不再艳丽奢华,女装多拘谨、保守、色彩淡雅恬静,儒衣、褙子的遮掩功能被加强。而男性无论皇亲国戚,乃至权贵及一般黎民百姓,皆爱穿着直领对襟背子,既得体又舒适,还显得典雅大方。
闲话少叙,直说这王猛及清清夫妇二人,在一番问对之后,便是领着随行往大殿去了。玉石作阶,松点景,更加那塔造如笋,蔚然挺拔,宝刹如瓶,檐角“叮铃”。原来是塔顶六角俱有铜铃无数,迎风轻响时,当真别具一格。随着“叮铃”不止,王猛是不自觉的又往宝塔望去,可是细细瞧得,原来塔建半山,正座戏帮总堂大殿左旁。塔身更自刻有精致石像不知凡几,虽隔得远了,但瞧那雕工,当真是栩栩如生。心想着应该是玄字堂中出品,不然如何能这般精品?
再来细细瞧瞧这望海楼座下,戏帮总堂所在山间,当真气象恢宏,一条大河哗哗水响,直从殿下奔流而过,一去入海。只待王猛牵着青,领着随行弟子步入谷口后,但见眼前旌旗招展,市井酒楼林立毗邻,便连戏帮自营青楼,也已又起五座。成千上万的此地居民,及戏帮各堂弟子人等,穿街走巷,来去匆匆。其实自新建总堂至今,也不过五月出头,但胜在戏帮于福建路治,天时地利人和俱占,故而才能如此得快。
忽然间鼓乐大作,“蓬蓬蓬蓬”又是号炮山响,片刻之间谷中便已有百骑来迎,耳中更自听得,那来迎弟子一众,是齐声纷纷呐喊道:“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帮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惊闻之下,登时是直将王猛给好大吃了一惊,是心想到,怎地众弟子人等竟如此称呼起来了?游目四顾,但见众来迎弟子人等,是连带着身后众弟子人等,俱自个个抱拳,拄棍伏身。
毕竟是一帮之主,戏帮颜面那是万万不能丢的,毕竟此时可是有几万双眼睛盯着呢!有自家弟子的,有此地居民的,说那两浙,原山间戏帮总堂住民,此时业也大多迁来。苏杭总堂,如今已是名不副实,说是仅留十分之一?也不到了。王猛自镇静下来,是左手一挥,登时那迎接队伍之中,便又奏起鼓乐,恭迎帮主回殿去了。携清清夫人手,王猛夫妇便由着弟子人等在前领路,同入大帐去了。至于青?早已有眼明手快属下,牵走了。
在十名弟子簇拥之下,王猛是大步入殿,堪堪近前大殿,便可见这戏帮新殿建的,委实飞金绘彩,辉煌极了。那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又立四台左右,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集齐。更进殿去,直见金漆云山宝座,正立首方,当是自家大椅是也了。
堪堪只待王猛越过门口,登时是鸣钟击磬,乐声悠扬起来。殿中更是点有檀香,烟雾缭绕不止,香气阵阵。深深宫邸,糜烂与纸醉金迷,或许某,也将成为青石碧瓦堆中一人吧?王猛如是想着。大夫人早已在殿前迎候,但见王猛进来时起,已自迎步降阶,款款来迎。于这一道,皇家儿女,果然耳熏目染多年,熟稔极了。
握着大夫人玉手,王猛便是向着排首宝座行去,堪堪落定,殿前便有三十来位弟子人中,各堂口传令人抱拳躬身见礼,是齐齐呼道:“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帮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又惊王猛一下,其实这些词,还是原来王猛与王二王三石金城几位兄弟,玩笑说起的。怎能想到如今倒好,成了自家弟兄们称呼自己的了。还是把古人的头脑想简单了啊,不是他们蠢,而只是他们不知道后世的东西罢了!古人说什么?说的是君君臣臣那一套,想短时间改变之?便是后世绝大多数人,又是否能彻底的,摆脱得了这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呢?
便像许多人一样的,虽也已随祖先,退出了密林做了人,但还不照旧野蛮如故?甘为半兽?闲话少叙,言归正传。说两浙福建本就富庶,且而今福建朝廷之势已成,惘论戏帮如今已愈五十万弟子之数?道君害民不浅,更加朝中奸臣无数,豺狼当道,何来民心一说?
再加金辽西夏诸国环伺,宋又露财日久,无力守之,竟还异想天开的直以为妥协退让即可,殊不闻得寸进尺一说?受君君臣臣那一套路子禁锢,诸般朝仪礼法,渐渐已在戏帮中露出稚形出来,但毕竟还没直接撕破面皮,故一切从简。奈何从简从简,但还是给从简成了这样,徒之奈何?禁锢在此。
座下弟子人等禀告方罢,正自深思间,又见有一行六名曼妙女子,是着清衣白衫,长袖轻摇,裙摆参差的,在一阵琴乐声中,莲步直入殿中,广袖开合,踏着细碎步子直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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