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芹紧蹙的眉头松开,她作为商人的本质,让她瞬间就从为应瑶曼和萧泽奕之间,感情的纠葛中抽出身来。
她掀开半截的门帘,带着应瑶曼走进内铺,指着应瑶曼看中的黑色布料说:“是这件?应小姐的眼光还真是好。”
“这件衣料,值60两黄金。”何芹放下手中的蒲扇,满是笑容,“应小姐慧眼识珠,这件布料算得上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之一。只可惜旁的人都不懂,从来不曾瞧过这布料。”
“原来如此。”应瑶曼不懂为什么区区黑衣是镇店之宝,只得连着瞎点了几次头,她本来也不曾留意这黑色布料,只是因为想做上一件夜行服才特别留意,“何姑娘,这布料我想做出一件紧身的衣裤。”
何芹就像耳朵失聪了一般,不敢置信的问道:“应小姐,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用这布料做出一件紧身的衣裤。”应瑶曼又复述了一遍。
黑色布料被挂在墙上,墙头还被放着颗用来照明的珠子,珠子发出来的光荡漾在黑色布料上,衬得它漆黑无比,又引人注目。
何芹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沉思片刻后,作为一名商人的何芹说:“可以是可以,这布料做完紧身衣还会剩下不少,不然再做件?”何芹觉得她作为一名店铺老板,一名喜爱做出各种符合布料价值的衣裳老板,已经让了很多步。
而她又不肯放弃任何一笔交易。
应瑶曼见何芹满是不舍,表情如同割肉,她无所谓的说:“可以,何姑娘觉得那样好,就这么做。”
何芹打了个响指,颇为满意。何芹对着应瑶曼细细算着帐:“布料值60两黄金。”
“嗯。”
“做两件衣服,包括手工费,设计费之类的费用。为60两黄金。”
“嗯。”
“合一起总共是120两黄金,这价钱非常的值。”
应瑶曼豪气十足的继续应道:“嗯。”
“那,成交?”
“没问题。”应瑶曼丝毫没觉得那里不对劲。
何芹笑意都堆在脸上,挤成一堆,但又不显得难看:“应小姐,不如我帮你扔你手中的棍子。”
应瑶曼这时才想起,她手中还有根她吃糖葫芦剩下的棍子,她递给何芹,说道:“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这是应该的。”何芹的笑意一直没有退下去。
正巧这时,小兰迎面走来。
应瑶曼对着小兰说道:“小兰,120两黄金,交给何姑娘吧。”
小兰:“???”不过才离开一会儿,怎么120两黄金就没了。
“小姐,你买多少东西?”
“你看。”应瑶曼的模样颇为自得,她给小兰指向那件值60两黄金黑色布料,“就是这件。”
应瑶曼圆圆的眼睛弯成半月,加上她的婴儿肥很是可爱:“何姑娘说可以做成两件衣服,很值的。”
小兰:“???”120两,黑布料,做两件衣服??平民百姓得花多久,才能花完,就值两件衣服??小姐还说很值??她再傻也不至于相信两件黑衣值得120两。
小兰内心宛若被狗吃了一般,呆愣着,不敢说话。
“小兰,带得银两不够吗?”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应瑶曼看着小兰没有做出行动,有些担忧的看向何芹,“要是不够,我还是先定着这件,不过得等几天再带着剩下的银两付账。”
“好。”何芹自然应得,反正又不是赊账。
“小姐!”小兰从痴楞中回过神来,“钱是够,可我们不是还要□□游时要穿的衣裳和饰品吗?”
小兰妄图以一己之力阻止应瑶曼的大肆挥霍,只可惜她注定失败,因为这里还有位商人,何芹,何姑娘。
“原来应小姐还要买些别的。”何芹恍然大悟,“应小姐要是在我家店多买些,我就打些折扣。”
“这都是看在应小姐常常关顾我家店,我又和应小姐颇为聊得来,才会做出此等让步。”何芹话头一转,对着她的金主说,“应小姐,你也知道,我这店从不给人打折。价格一向是定好了,就不能还的。”
“对。”应瑶曼跟着点头。
何芹一下子就掌握了局面,她不客气的带着应瑶曼走近她推荐的一些布料面前,小兰也只得跟在身后。
小兰跟在身后,心如刀绞的看小姐被何芹的花言巧语骗着买了许多衣服和饰品。
最后应瑶曼带着购买了很多东西后,脸上出现的满足感,她说:“小兰,付钱。”
应瑶曼见小兰一脸为难,模样颇像舍不得出钱的账房先生,她笑着说:“放心,何姑娘给我们打折了,已经很便宜了。”
“460两。”何芹站在在一旁好心的说出价钱,只见小兰哆哆嗖嗖的拿出银票。
小兰从兜里掏出张值460两的银票,眼一闭,心在滴血:“给。”
这钱越买越多。
“谢谢惠顾。”何芹笑脸收下了银票。
应瑶曼反倒是浑身轻松的问小兰:“还有剩钱吗?”
“有,不过不多了。”
“那就好。”应瑶曼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小姐带你去一家酒馆,何姑娘说里面的饭菜便宜又好吃。”
小兰面目痴呆,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便宜,什么是值,她应道:“好。”
然后她跟着满脸都写满了开心的应瑶曼走出了璇星铺,去往小姐说的,很便宜的酒馆,或许是很贵的,她完全只能仰望其价格的酒馆。
小兰欲哭无泪的想,“账房先生,我对不起你。你交待的事,我彻底的失败了。”
璇星铺老板娘何芹在应瑶曼走后收起她惯常笑脸,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对着店里的员工说道:“守好店铺,不准人踏进内房。”
“是。”
何芹随手一抛,就将手中的460两的银票,抛在了半空,以抠门又贪财闻名绫锦街的璇星铺老板娘连一眼,都不舍得给460两的银票。
毫不在意。
倒是有一名员工机灵的一跃,接住了银票,将银票好好的放入柜台存钱的地方。
何芹一人在内铺左拐右拐,又穿过几扇门后来到门帘前,门帘内漆黑无比。她一掀开门帘,光从她的身后透射进门帘后的房间,也只照到极短的范围内。
何芹走进房间,门帘没人扶,自然而然的塌落下来,将光源遮挡个赶紧,只留一地的黑暗。
何芹“嗒嗒”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清晰无比,她脚踏一双皮靴,单膝下跪,何芹对着在黑暗中看不见模样的男子恭敬的喊道:“主子。”
男子的声音,冷冽而又无情还带着不满:“店铺还开着,你就光明正大的进来?我可没告诉过你,可以这么做。”
何芹将头颅低垂,平视着她的膝盖:“属下有一事想说,属下怕现在不说,以后都会忘记。”怕没有现在的勇气,不敢再说。
坐在黑暗中的男子抬手一挥,一阵风吹过何芹,何芹的头发和衣服“飒飒”作响。屋里所有的蜡烛都被这一挥,一一点亮。
坐在黑暗中的男子,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出他的模样,正是魏国的齐王爷,萧泽奕。
萧泽奕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曼儿来此,都买了些什么?”
何芹深呼吸一口气,她的心脏在此刻,蹦蹦的作响就像下一秒就会跳出来,她撑在地面上的一只手微微颤抖。
她在萧泽奕不耐烦前,开口说道:“主子,这些之后可以慢说。现在,我那怕违抗你,我也有一些话要说,那怕我知道这些话会让你生气,处罚于我。”
“哦?”萧泽奕靠在椅背上,一挑眉,“我可不觉得我的脾气差到会因为一些话处罚人,你倒不如说来听听。”
“我认为。”何芹咽下唾沫,声音带着些颤抖,“爱是平等的,是互相尊重的。”
“对。”
“可主子对待应小姐不是这样。”
“当初从主子远离应小姐,而不跟应小姐说一声,让应小姐为了和主子在一起屡屡受挫,还被外人说些难听的闲话。这段感情就已经变味了。”
“因为应小姐的处境会变成这样,仅仅只是因为,主子觉得这样可以保护应小姐。而不问应小姐是否需要这样。”
萧泽奕眉头紧蹙。
“现在,主子或许是感觉愧疚又开始重新追求应小姐,为了恢复应小姐的名声不惜损贬自己。”
“这样做对应小姐不是不好,可应小姐始终被埋在鼓里,被埋在主人认为是对应小姐好的假象里。”
“应小姐,接受或拒绝这段感情都在主子手上。”
何芹撑在地上的手握着拳,猛地一抬头,直视萧泽奕。她的双眼透露出坚定和隐藏在其后的深深害怕:“就算现在是主子追着应小姐,主动权看似在应小姐手上。”
“可,应小姐不答应,主人又怎么会放弃。”
“主子不觉得这段感情很可笑吗?应小姐完全就是被迫接受的人,没有平等可言。”
萧泽奕翘起一只腿,嘴边挂着抹笑,一抹冷笑。
“呵,我的心思你倒是猜的很透。”
何芹全身都开始发抖,但她依旧说道:“所以,应小姐才会拒绝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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