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瑶曼克制了一下她的兴奋之情,看着还留有一大碟子的糕点,剩的还都是她喜欢的糕点,她不喜欢倒是都不在碟子里。
小碗这次不再压着嗓子,站起来振振有词的说道:“小姐,我还有杂活没做完,奴婢先去忙了。”
应瑶曼对着又恢复原状的小碗,倒还有些不适应,还是小碗娇羞的模样更符合她女子的身份,而不是她这幅马上就要上战场的铁血模样。
应瑶曼对着铁血模样的小碗轻声说:“去吧。”
她的头也是一抽一抽的疼,小碗这幅模样要让父亲见了,迟早得被扫地出门,还得继续和账房先生以及管家一起瞒着父亲。
应瑶曼想起账房先生又不由得叹口气,那位现在还没向父亲举报这位胃奇大无比的小碗,也算是给面子了。
就是不知道嫡女的面子,还可以让那奇抠无比的账房先生忍小碗多久。
应瑶曼就算想得发愁,对着小兰还是笑着脸说:“如何?”
小兰将应瑶曼讨厌的最后一块糕点吞下肚,连忙点头,声音有些大,像是还没从做事中缓过神:“办、办,拌的糕点太好吃了。”
拌、拌的糕点???
应瑶曼和阎五内心同时疑惑并且惊异,两位从未进过灶房的人惊讶的想着现在的糕点还有拌的?凉、凉拌的糕点?还是热拌的糕点?
应瑶曼撑着头看向小兰,随手塞了块糕点进肚里,说道:“小兰我们先行,这箱子就放在这。”
“放着?”小兰疑惑指向箱子,“小姐,我还抬得动。”
应瑶曼笑着摇头:“傻丫头,何必那么累。”
应瑶曼将右手轻轻抬起,放在小兰面前,头偏向小兰,说道:“不知道小兰还有没有剩下些力气,抬着小姐走路。”
“有的、有的!”小兰将她的手帕拿出,急忙擦拭手上的脏迹,将手擦的一白二净才撑起应瑶曼。
小兰带着应瑶曼小心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石子路上,就连走到她再次想踢石子进去的花团时,都忍住了。
应瑶曼漫不经心的看了花团一样,和阎五正好对上了视线,两两相触,阎五的冷汗都在往外冒时,应瑶曼挪开了视线。
两人走了没几步,应瑶曼说:“齐王送的东西,还有些落在我屋,我们先去将它们带来,然后和箱子一并退回去。”
应瑶曼低垂着眼睫毛,视线再次看向身后的花团:“如果箱子因为那些不知什么的阻力,不能退回给齐王。那将那些留在我院里的物品,整理整理全都退回去,也算圆了不能退回箱子的遗憾。”
阎五听着却觉得浑身一抖,这比被人发现他躲着还让人害怕,真让王爷送应二小姐的礼物被退了回去,等他回去,王爷不将他扒几层皮还算是好的了。
所以更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他可不会败给应瑶曼,这种事真的发生,真的让东西回到王爷手上,不仅丢王爷的脸,他还会在兄弟面前丢尽脸面。
阎五见应瑶曼行远,顾忌自身颜面的他并没有多加考虑的就跟了上去。
应瑶曼见状,她两边的酒窝逐渐浮现,发间的钗饰也不知为何又轻响了起来。
几只黄莺也从外边飞回,回到松柏树上,回到他们组建的木枝窝里,发出悦耳的声音。
应瑶曼再次回到松柏树边,她背对着屋顶,她的声音轻缓,好像下一秒就会随风飘去:“小兰,你知道吗,记忆力好真的不是件幸事。”
“很多想遗忘的事,都在你脑海里,在你想忘记的每一个夜晚,疯狂的捣腾着出现。”
“就连一个细节都无法模糊。”
“可也很幸运,幸运到今天帮助我,帮助我走出遗忘的第一步。”
小兰紧张的盯着应瑶曼,害怕她的人就像她说出来的声音一样,很快就消失在空气中,完全不见。
“小姐。”
应瑶曼抬头看向松柏树,声音又变回正常的音量:“黄莺,回来了。”
“砰!”一声巨响,在屋顶上响起。
应瑶曼的两酒窝又再次现身,对着屋顶喊道:“小碗,将人抛下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胆敢在丞相府,装神弄鬼!”
“是,小姐!”
“喂,你别抓住我的袖子啊!!”
小碗站在屋顶上,眼睛都红了,她捂住半边没了的袖子,怒吼着:“滚吧!色狼!”
小碗手臂上的肌肉发力,血管暴涨,就连她脚下的琉璃瓦,都往下沉了些。
阎五见状,不得不双手紧捂住脸上的袖子,将他毕生的力气都用出来的喊道:“女侠饶命!!”
小碗不听不顾,用她比搬箱子还大的力气将阎五,用力往下砸,连眼泪水都随着掉落,还有她说出每一个字,都猛的砸在阎五身上:“不要脸的采花贼!”
“还我的清白!”
一阵浓烟滚过,一个人形坑出现在应瑶曼面前。
应瑶曼用手帕捂着口鼻,连忙走近几步,往下一瞧,就看见一位身穿夜行服,脸上围着粉色的布,头部和身体还丝丝的掺出血。
他连着头带身子的,都陷在土里,死死卡住不动。
应瑶曼见着他的惨状,手都不带掀开他围着的粉色布,问向屋顶的小碗:“小碗,你见到他长什么样了吗?”
“没有!”小碗哭的正伤心,脚一跺,玻璃瓦“飒飒”的粉末掉落在应瑶曼面前,砸在阎五身上,“小姐你要为我做主!我被别人轻薄了!”
“我我是瞎了眼才会轻薄你!”阎五连血带字的蹦出来,被砸的气虚的阎五,使劲挣扎着才将这句话说出。
小碗:“!!!”
应瑶曼见小碗的面色不对,连忙后退几步,还拉着小兰一起往后走。
一些围在周围的丫鬟也跟着后撤。
小碗下一秒就跳了下来,带着她身体的重量,砸在阎五身上,然后一脚又一脚的跺着,跺在阎五的身上。
“你别。”阎五吐出口血,“别欺人太甚。”
“你这有一副女子模样吗!?还踩在男的身上说轻薄,还不如说是你轻薄我!”
“我,我,我没有!”小碗一愣,哭着就跑开了,带着另一股浓烟离开。
阎五见状连忙从土堆里爬起来,手时刻不离粉色的布,紧紧捂住他的面容:“你好像早就知道了,那个壮汉丫鬟是你故意安排的?”
应瑶曼见着血人阎五,一时有些不忍:“你如果不扯她的衣袖,她不会将你砸成这样。她待人一向温柔。”
周围听到的丫鬟面面相窥,就连应瑶曼身后的小兰也有些迟疑。
“这个无所谓,不过是受点伤,不算什么。”阎五彻底从坑里站起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有谁告诉你?你身边的那个马屁精?还是那个壮汉?”
应瑶曼见血人离自己更紧,呼吸一紧,整个人往后斜:“你用石子射烂货车把手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应瑶曼闻着血味只觉得想吐,她急着说道:“你家主子没告诉过你,我别的不行唯独记忆好吗?”
阎五一愣,好像全国都曾传着的流言是应家二小姐的记忆独好,又有倾国的容貌和独得皇帝宠爱,应丞相幸有此女。
后来她追王爷追的轰轰烈烈后,现在传的关于应二小姐的流言,是眼瘸和脑坑以及不要脸,最后是应丞相三生不幸才有此女,没有一个字提到了她的记忆力和她曾经的辉煌。
丑闻盖过了一切。
阎五有些丧气,他居然真的败给了应瑶曼:“我被你抓到是我输了,你想送就送,我不再阻扰了。你有什么处罚也一并来吧”
应瑶曼细思片刻,说道:“你去绫锦街当头的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店,买些胭脂送给刚刚被你撕掉袖子的小碗,给她道歉。她特别喜欢那家店的胭脂,说不定会原谅你的。”
“然后,你就去医馆之类的地方,养养你的伤,一定要记得擦干净身子,别留着血腥味,特别难闻。”
“就这些?”阎五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对啊,没了。你来的时候一定要洗干净别留血味,然后一定要得到小碗的原谅,办好这两件就行。”
阎五不敢置信的看着应瑶曼,他锐利双眼的盯着应瑶曼,似要盯出她下面要说出的惩罚。
“你摔得骨头怕是都断了几根吧,这惩罚就够了,你也赶紧走,还是命要紧。”
“我”阎五有些犹豫,有些不敢相信。
“我也懒得撕开你捂着的粉色布,看你脸长什么样。”
应瑶曼一本正经的说着:“没兴趣看一位轻薄小碗的人。”
阎五想着那一身肌肉的小碗,打着哆嗦的一跃就跳走,离开了丞相府。
应瑶曼连着松口气:“这血腥味源终于走了,谢天谢地。”
小兰连忙上去扶着应瑶曼:“小姐,你什么时候开始反感血腥味的?”
“就最近开始有些反感。”好像是从她重生那天开始,就闻不得血腥味。
而轻功一跃飞出丞相府的阎五,眼一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阎五站在丞相府外的树上,隐藏住他的身影,他双目涣散的想着:“我要跟着箱子一起回齐王府,跟着箱子一起死。我要是先回去,一定会玩完。”
结果阎五站在树上看着外街上人来人往,等着等着,等出了箱子和应瑶曼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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