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笼儿分开行动,萧朗月没有了后顾之忧。
已经查明师爷逃跑的线路,如今只要追上就行。
抓人前,萧朗月特意叮嘱了一句,“不要直接触碰那人的皮肤,处理之后,把自己清洗干净。”
朝风虽不明白萧朗月的用意,但肯定是有道理的,听从就是了。
江笼儿刚离开没多久,那逃跑的师爷已经被朝风捆着双手双脚带了回来。
竞国和丘国的人在长相上有很大的区别,见过竞国人的,几乎一眼就能分辨两国人之间的区别。若是没见过的,也只会当竞国人长得有些与众不同罢了。
这师爷就长了一张竞国人的脸。
萧朗月封住那人的穴道,侧目打量朝风,“可有触碰到人?”
“没有。”
萧朗月点头,挥手让朝风先离开,“洗干净再回来。”
朝风迟疑了下,好奇心促使他追问了一句原因。
萧朗月眼也不抬,声音淡漠的说,“制作活死人的汤药有毒。”
因为做活死人汤药里有毒,所以才会让别人去做。但以防万一,萧朗月也不想自己手下出事,自然也尽量避免和这人直接触碰了。
那人显然没想到萧朗月竟然已经知道,脸上神情震惊。
“你、你怎么知道?”
萧朗月挥手,让人离开。客栈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那个师爷两人。
“知道什么?”萧朗月缓缓勾起唇角,冷笑道,“我倒是低估了你们,竟然敢潜入我丘国境内。”
那人哼笑一声,没有说话,脸上嘲讽之意非常明显。
“若你将知道的从实招来,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那人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我即然已被你们发现,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你以为我会叛国?不,我不会!我和你们丘国人不一样!我们竞国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像你们这些只为一己私利就能背叛国家的混账!”
“我竞国人誓死都不会忘记被你们丘国欺辱的那几年!”
“终有一天,我们竞国的王,会砍下丘国皇帝的头颅!以祭先祖!”
“你们终会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赎罪!”
萧朗月手起刀落,出手干净利落。
再看时,那人已经没了呼吸。
萧朗月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过了好一会儿,才让人进来把地上这人处理了。
也不知道这人是喂了什么毒药,还是因为制药对身体造成了不的伤害,短短的时间内,他的尸体已经发出恶臭,皮肤表面溃烂。
绕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朝风,都是强忍着恶心去处理的。
朝风再回来时,喃喃低语,“主子有远见,难怪不许让江姐知道。若是刚刚那场面被江姐看见,怕不是早就吐了。”
夜晚,萧朗月挂念江笼儿,不知江笼儿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不知道她是否安全,整夜无法入睡。
辗转许久,萧朗月拿了壶酒,上了屋顶。
看着被薄雾笼罩的月光,萧朗月拿出了一个平安符。
这是萧释送给江笼儿的平安符,在战场上,江笼儿一直将它贴身放着。
因为战争还未结束,他便没动这平安符。
战争结束那天,他就偷偷取走了。
躲在暗处一直静静看着自家主子的暗卫们,纷纷对视一眼,默默的走出了萧朗月的视线。
县官离奇死亡,对于平城的百姓而言,冲击很大。
于某些走在边缘试探的人来说没了管制,于某些获利的人来说没了门路,如今的平城几乎一团糟。
萧朗月留下来了好几天,尽量让这里还能维持秩序,书信给了距离最近的城,告知对方这里的情况,派人过来维持秩序,萧朗月才动身启程。
离开前,萧朗月还派人再去了一趟村子,确认“土匪”没有再来了,萧朗月才放心离开。
想着江笼儿恐怕会估摸着江城的路线寻过去,萧朗月也寻着那条路跟过去。
人才刚走不远,身后村子突然冒起火光。
糟了。
萧朗月带人回头,远远就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慌张抱着个水桶在井边打水,大声组织村民们灭火。
村子里草屋太多,火一旦烧起来就很难灭了,光靠这样一桶一桶水去浇着火的屋子,实在费力。
萧朗月让自己的人帮忙灭火,他则是帮着一起疏散了人群,将还困在着火屋子里的人救出来。
他们已经尽量在灭火,但最终烧得整个村子只剩下几个屋子还能勉强住人,其它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着起了火……”
“我的娃啊……你可烧伤了啊……”
村民们慌乱无措,现场一片混乱。
萧朗月穿过人群,径直走向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察觉萧朗月,转身就想走,却被萧朗月一个健步上前挡住了去路。
那人无奈,只能跪下行礼,“草民,见过三皇子。”
“陈先生,不必多礼。”
萧朗月双手扶起陈生。
没想到一直在寻找的人,竟然被贬来了边境上。谁能想到,当年最受皇帝喜爱敬重,也是最受百姓爱戴的文官陈生,如今竟然落到这般田地。
陈生摇头,脑袋垂得很低,“草民不敢。”
“陈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
萧朗月刚问出口,周围村民的骚动更加大。
“以后没了地方住,这可怎么办啊……”
“城里不让去,村子如今也住不得,这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吗!”
“世道不公,世道不公啊!”
村民哀声一片。
萧朗月听出了端倪。
这个村子一直井然有序,再仔细看看,人群之中最为愤慨的人,也有几分面熟。回想了下,那几人不正是陈生以前的好友么!
陈生被贬之后,跟随陈生、主张陈生提出和平共处的想法的那些人,虽然并未提起过被贬平城,但之后也的确没有再出现在皇城里。这样一想,恐怕那些人都是跟着陈生来了这儿。
“陈先生,可方便与晚辈聊一聊?”萧朗月压低了嗓音,说话声音很。
陈生眉心微皱,梳理又冷漠,“草民如今的身份,恐怕不配与三皇子同在一个屋檐。”
陈生虽然温柔敦厚,却是个有一身傲骨的人。
他一心为丘国,却没想落到这种地步,心中纵然对丘国对百姓仍有爱,对这样的制裁也还是有些怨怼的。
不愿再与皇族的人多说什么,倒是也正常。
萧朗月轻笑了一声,语气更加真诚。
“先生,我与先生的想法一致。先生一直为丘国着想,难道不想付与实际行动么?”
陈生神情一致,有些动摇了。
这么多年,他可以对丘国不管不顾,却无法对跟随他、被他所连累的人不管,更加无法对丘国的百姓不管。
无休止的战争,最终受到伤害的,只有那些参军的将士们,和无辜的百姓。
可帝王的心中,只有不断扩大的疆土,和更多臣服于他的人。
陈生垂头,声音软了下来。
“若三皇子能帮助草民重建村子,草民愿和三皇子聊一聊。”
寻着江城而去的江笼儿,也终于找到了江城。
江城的确偏离了设定的路线,以至于绕路又耽搁了时间,江笼儿追寻了许久才见着江城的部队。
看见领头的江城,江笼儿骑马追了上去,气急败坏的冲着她爹没好气的说,“爹!你怎的没按你说的路线走?女儿都担心死了!去平城也没见着你,从平城出来往皇城去的路也没见着你!你怎的还在这儿绕路呢!”
江城瞥她一眼,冷冰冰的说,“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我那不孝女儿带着男人私奔了!”
“爹!”察觉江城在生气,江笼儿顿时就怂了,控马往江城身边靠近了些,软声细语道,“爹,你还在生气呢?别生气了,这不是三哥一好,我立马就走了么。”
“哼!”
江城扭头,故作不在意的扫视了一圈,没有瞧见萧朗月,眉心又皱了起来。
“朗月呢?”
“平城出了点儿事,三哥留下来善后了。”
想来回了皇城之后,这事儿也是要说出来的,江笼儿索性坦白的说了在村子里和平城发生的事。
听完,江城神情凝重,低声喃喃道,“没想到,竟然有竞国人混进来的……”
“对。爹,边境这一块儿确实太远,连接竞国,防范却又少,平城的县官又为一己私欲对边界疏于管理,平城是最容易出现问题也是最容易被攻陷的城,若是不加强平城的管理,和情况的掌控,很有可能今后还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是我和三哥在官府上找到的账本,爹你可以看看,为了能赚到更多的钱,平城对外国的人是开放的,平城的商路也打通了外国。”
江城接过了那个账本,粗略的翻了几页,顿时恼怒不已,如果不是还要带回给皇上,江城恐怕当场就要撕了这账本!
“我竟从来不知道平城还有这种事!”
“三哥了解过,以前平城闹饥荒,分发下来的粮能到达平城人手里的极少,当时饿死了不少人。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平城人开始从商。要真说起来,恐怕也不完全都是县官的错,那也是为了生存。”
“只是,当年平城穷困到那种地步,怎么会没有人上报给朝廷?我们也从来不知道这事儿。”
“要真论起来,还不知其中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错。爹,这事儿回去之后,你可得好好上奏,说一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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